我叫言安,当然,你也可以称我为ow组织的头目,或是镜界首脑,或是世界异能者联盟公敌,也许天免者和代号0这种简短一点的更好记……
但抛开这些不谈,在那个还早、还平静的早晨里,你可以继续称我为
言安。
……
“部长说,一位年轻的男士呢,如果身体健康的话,他的手是温暖有弹性的。”
公园长椅上,女孩的声音温柔,她伸手轻轻的握住他的手,翻开了他的掌心。
“手心也不能有汗哦,那是虚汗。”
“指甲的根部要有个弯弯的月牙。”
“可惜我不会看什么掌纹,不过哥哥这一条最长的肯定寿命纹,嘿嘿。”
对面是卖水果的小摊,黄澄澄的沙糖桔泛着光,草莓罩在白色塑料薄膜下面,泡沫网兜不住的苹果露出半个屁股来。
旁边的蛋糕店前面还摆了个早餐车,掀开盖子就是满屉热腾腾的包子,馄饨不过刚刚下锅,豆浆已经盛到了碗里。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没有吆喝,眯起眼睛喝了一口暖胃的豆浆,静静的晒着太阳。
周遭的的一切那么熟悉,尚早的时间和冷冷的空气,呼吸中弥漫着一股泥土和草木的味道,似乎还有刚切开的新鲜西瓜味。
时间回到了
2044年12月31日早上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细密触感,有些痒的言安缩了缩手,下意识的说道:
“小希别闹。”
“哪里闹了。”安希瘪嘴,瞪了言安一眼不高兴的说:
“部长说的还能有假,好啊,你个凑老哥当了官就忘本,嫌弃妹妹了是吧。”
安希佯装不满的嘀咕着,看到言安神情莫名其妙的恍惚,有些奇怪的摆摆手:
“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
“好啦,不说这么多了,我家哥哥身体最棒!嘿嘿。”安希嬉笑着站起身来,拉起言安说道:
“今天还要去部长家聚餐呢,也不知道新历年部长会不会发个红包。”
……
热茶的气息悠悠的吹起,晨间的时光就该用来梳理自己,不锈钢水壶在煤气灶上发出细密的震颤,这是整栋老单元楼最早苏醒的声音。
他对着逐渐发白的窗玻璃呵了口气,雾气里浮出化疗后有些稀疏的头发,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茶叶罐的铝盖,年底超市打折买的茉莉花茶快用完了,铁观音要留给夜里守班的时候提神。
曹毅慢悠悠的沏茶、浇着茶宠。
晨光像稀释的蜂蜜漫过窗台,搪瓷的茶玩外壁已经烫得有些握不住,曹毅就着缸沿吸溜了一口,咂咂嘴,任凭浓郁的茶香在口腔静静的淌开。
谁会想到呢,这个住在老旧单元楼里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会是整个世界最顶尖的异能者总部的部长。
“部长。”
听到熟悉的声音,曹毅回头,看到来人脸上不由得泛起笑。
“言安呐,好小子,是不是又闻到你部长我泡了好茶了,这么赶趟。”
“哪里有,不过部长,你这破铁门不上油就该换了吧,不然真要被路过的大爷大妈当破烂拾走了。”
言安眨了眨眼,视线有些模糊,话语自然而然的带上方言腔调,他的眼睛被部长小小的房子挤满了。
沙发,泛黄的布艺沙发。扶手处露出了黄白相间的海绵芯子,那块菱形补丁用的是他女儿淘汰下来的的校服裤料。
后来安希嫌难看,用胶布粘了朵皱巴巴的康乃馨——如今花瓣边缘卷曲发黑,像是曹毅从化疗报告单上裁下来的。
“茶有什么好喝的,部长,你家冰箱有没有小甜水。”
安希刚坐下去,沙发就发出类似吱呀吱呀的怪声,跟他窗台晾晒的硬萝卜干一样。
曹部长的沙发只有一个靠枕,那是一个特别的白衬衫靠枕,是部长妻子留下的,也是那位民间异能之家创始人的唯一遗物。
所以曹部长总是念叨着,只要有自己的老婆撑腰,自己就不会倒下。
不过,言安总能看到曹部长抱着这个本该用来靠的靠枕。
电视机播放着早间新闻,机柜的玻璃夹层里还嵌着一张九十年代的婚纱照,水渍沿着新郎西装领口晕开,漫过了胸膛。
一摞过期的《汽车维修与保养》杂志摞在旁边,最顶上那本被倒扣着,露出工工整整的手写赠言:
“赠曹毅兄 甘拜下风 1999.5.15”
言安的视线飘忽不定,像是第一次来一样打量着房间。
尽管只是余光,曹毅还是发现言安眼眶莫名的有点泛红,不由想到:这孩子怎么回事,难道又熬夜去鼓捣天机人工异能了?
“言安呐,有些事情莫须急的,古人云慢条斯理,如不在意如在意,很多事只要用心而不必费心,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物极必反也是这个道理。”
“……部长说的是。”
言安的声音有些沙哑。
如果当时没有离开总部,如果当时没有一意孤行的走下去,如果自己没有执意去进行那个疯狂的计划,没有深入黑潮,这一切会不会还可以……
“傻站着干什么,坐啊,喝茶。”曹毅笑着招呼两个年轻人,又给安希拿了哥洗好的苹果:
“少喝点饮料,不健康。”
“不信,我都看到可乐的盖子了。”安希眼尖的看到了垃圾桶里,白色的化验单上唯一的黑色盖子。
曹毅一愣,想起自家女儿,无奈的开口:“这孩子,又偷喝可乐,行行行,当时打折就不该给她买,软磨硬泡的。”
如果该说的话能好好说,或许一切都能像现在一样。
“如果当时我……”言安的声音有些不合时宜的接上。
“现在也挺好的。”安希微微一笑,轻轻的拉住着言安的手,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温和:
“好啦哥,想这么多干什么,你看光照在小猫小狗身上,它不偏不倚,此刻就是为了小猫小狗来的。
光也有光的来意,哪怕只是温暖一下小动物也挺好的,不是吗。”
天冷了,我要把那个秘密藏到明年,太阳太远了,否则我要埋在那里。
(当我死去之时
我希望
高楼睡去
沙土褪去
黑潮不再汹涌
雨水不再沉默
终于平复
匍匐的希望抬起头来
所有人都能歌唱
——绘神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