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默了默，转头看向顾桓，“顾大人，牛婆婆不是说当时看到整个人扔进山洞的吗？”
顾桓点头，“是这么说的。”
裴敬蹲了下来，捡起树枝把地上枯叶用脚扫了扫，给几人画了起来，“胡绝说的洞内大概布局是这样的对吧。”
胡绝伸头看，然后点头，“里头是这样的。”
“既然牛婆说了尸体在山洞，但明显尸骨的数量不多，那其他尸体又在哪里？”
其他人皱眉看向裴敬，不是你在分析尸骨位置吗，怎么又问他们，碍于顾大人站在旁边其他人咬着唇没说话。
顾桓看向地上裴敬画的三个链接的坡度，根据裴敬以往推断后沉思，“你的意思是说骨头风化分裂后可能移了位置？”
裴敬点头，不愧是顾大人，这么快就get到自己想说的。
裴敬指着第一层中部，“扔下尸体，根据成人重量，又已经死亡情况下推断，应该会落在这个位置。”
“尸体在山洞内风化腐败后，没有了骨肉粘连，从斜坡会落入第二层平台，尸体处于斜坡中下段，风化腐败过程也可能会移位，由于这山洞斜口向内，导致椎骨和胫骨较轻雨水冲刷下这才会落到第三层。”
裴敬抬头看向胡绝，“第三层你们翻遍了也确实没有了，现在开始应该着重细查一层下段和第二层位置。”
“有可能尸体和淤泥浑浊在了一起，在一二层再仔细看看。”
众人看向裴敬，觉得她的推断也不是不可能，胡绝对裴敬很佩服，况且对裴敬形象极好，立马带着几个衙役又下了山洞。
全恩本想提醒几人要不先回去用膳，都午时了，见一个个兴致盎然又收起了念头，一个个没下洞的伸手围在洞口朝里头张望。
全恩看了一眼顾大人，见他站在裴敬身后正用一种温柔又敬爱的目光浅笑看向裴敬。
他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见顾大人收了笑意，冷脸看向自己，全恩吓的一抖，赶紧收回视线四下乱看。
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心里偷偷猜度，不知道裴姑娘知不知道？他有些好奇，但又不敢多问。
想了想，不是周泰跟这俩关系好吗？回城找他聊聊。
没一会儿，里头传来声音，“找到了。”
裴敬高兴，自己推断果然没错，不过半个时辰，其他没下去的两个衙役也都下去帮忙了。
众人又忙活了半个时辰，已经清理上来了大堆尸骨，裴敬拉起其中一个衙役，让他去寻水来清洗尸骨别下了。
里头应该也不多了，下面边找边往上送。
裴敬在上头带着手衣蹲在地上面朝山洞方向清洗尸骨。
其中俩衙役来回提水，一时间场面格外热闹。
裴敬边洗边把尸骨在白布上摆放位置，回头朝山洞里头胡绝喊话，“还差小截手骨，应该在第二层，比较小你们找完就上来，都拼完了。”
“找到了。”里头声音随后也传了上来。
裴敬应了声，抬头看去，看顾大人，全恩，丁右还有锦春蔡与都过来了，尸骨旁围了不少人。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裴敬有些讶异。
锦春笑了笑，“你洗第四块尸骨的时候就过来了。”
裴敬尴尬笑了笑，也就是说，他拽起俩衙役小哥儿打水来刚洗的时候他们就过来了。
裴敬朝顾大人看去，“大人，尸骨找全乎了，还缺一小截指骨，胡绝带上来就彻底全了。”裴敬朝尸骨缺的位置指去。
看裴敬带着几分讨好的神色，顾桓嘴角扬了扬，约莫以为之前自己被气到了。
还知道哄人，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并非完全没有自己，只是像她自己说的，暂时还没彻底忘了白歆。
若她真是对白歆转身无半分情宜，那对自己以后岂不是同样如此，这也恰恰说明她对感情格外慎重和用心。
顾桓心情不错，之前确实有些不高兴此事也彻底没了。
“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的人。”
裴敬默了默，没说话，还是不反驳了，自己是皇城司的人，细算下来也能勉强算他的人。
她怕自己一反驳，等会子顾大人又气的不搭理人，他多少有点傲娇属性在身上的，自己就不必计较了。
裴敬点了一下头，“那我先验尸吧。”
“我替你记录。”顾桓自然的从裴敬手里接过笔墨。
之前验尸，裴敬都是验一点报一点，手上的也一边记录，有时候锦春几人有空的时候也帮忙记录。
裴敬顿了一下，把笔墨递了过去。
全恩全程咬着唇，眼珠子两边偷偷的不停瞟，不会真是跟自己猜测差不多吧。
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自己是不是巴结裴敬就等于巴结了顾大人。
按耐住狂跳的心，他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偷看皇城司俩人，这俩人神色如常，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丁右瞥了一眼身侧表情跟变脸似的全恩，“全曲史，你哪里不舒服吗？”
其他人闻言皆回头看向全恩，全恩发现准备验尸裴敬和拿着纸笔的顾大人也回头看向自己。
全恩赶紧点头，脑子高速运转，寻了个最合适的由头，“好像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们守着，我去一趟。”
“那你快去吧。”丁右点头，看起来确实不太舒服。
裴敬收回目光，开始正式尸检。
尸骨十年之久，已经白骨一堆，“死者根据胯骨推断是女性，骨有磨损，应该生过一胎。”
“根据尸骨和山洞等因素结合推断，死去确实十年之久，全身尸骨没什么异常表现，主要集中于骷髅。”
裴敬往骨头右侧指去，“右额生前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透过缝隙观察，当时死因应该系被钝器打击至颅脑损伤死亡。”
“根据拼接尸骨推断，死者身高4.56尺，也就是一米五二左右。”
裴敬又仔细看了一遍，“尸骨手骨有损伤，应该死前被击打时挣扎所致，致命伤仍旧是脑袋的钝器击打。”
裴敬起身，摘了手衣，“大人，目前尸骨只能看出这么多，时间过去太久，尸体表面的伤口早已消失。”
“但能确定的是，死者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九弄村十年前消失的李秀。”
“锦春，饭后去把同村刘扬花押解过来，本官有话要问。”顾桓收了纸笔看向许锦春。
今日打听中，他也听过这刘扬花这号人物，只是没多想，探听的信息都没来得及跟顾大人禀报，怎么感觉他已经知晓的七七八八了。
锦春应下，“是。”
“我带裴敬去梳洗，丁右，你带人把现场收拾干净，尸骨送回李家。”顿了顿又看向裴敬，“可以送走了吧？”
裴敬愣了愣，点头，“验尸完了，确实留着没什么用。”
他不是自己安排吗，怎么突然问自己。
许锦春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裴敬，转头叮嘱准备提起尸骨的丁右，“你还是别动尸骨了，让李家带着棺材来收敛尸骨。”
锦春朝地上白布指去，“裴敬按照尸骨顺序都摆放好了，你一打乱谁能复原下葬？”
这丁右没点眼力见，他算是服了。
丁右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赶紧道了声谢，差衙役去寻李家人。
等都收拾好了，早就过了吃午膳的时辰，家里饭都热了两遍，众人才回来。
今日几乎整个九弄村都知晓了，衙门来大人跟差爷是因为早年杀了家人被关押进大牢的牛婆子举报，说当年撞见有人杀了李秀被扔到了村口山洞里。
一时人心惶惶，也就是说十年前说是跟男人跑了的李秀其实在村口山洞里被人杀了，死了得有十年了，想想都渗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