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寸芒灵动如游鱼般从秃头男手边一闪而过,蹿了出去。
秃头男并不死心,再度扑向寸芒。
看着秃头男追捕寸芒的场景,秦战、郭少白等人都感到有些忍俊不禁。
黑袍人则是气急败坏的骂道:“混账东西,快快收起你的贪念吧,寸芒乃是通灵之物,又岂是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所能染指的?”
“别他妈不自量力,在这丢人现眼了。”
“以你的手段和实力,是绝不可能将寸芒收入囊中的。”
郭少白也在这时冲着秃头男扯着嗓子厉声骂道:“狗杂种!快快住手吧!当今世上,只有王先生才是寸芒的主人,除他之外,谁都没资格拥有寸芒!”
“你要是再不住手,等我恢复过来,我他妈一定先把你大卸八块,然后再挫骨扬灰,给王先生出口气!”
唯有秦战一言不发的打量着此刻被寸芒戏弄得气喘如牛,跌跌撞撞的秃头男。
面对郭少白等人的嘲讽谩骂,秃头男却始终一声不吭,反而愈发用力的咬紧牙关,伸手去抓寸芒。
不到五分钟,他就至少有十次与寸芒擦肩而过,甚至还有两次他的指尖已经触碰到寸芒,就在他即将发力时,寸芒又咻的一声,从他手边闪电般蹿了出去,害得他空欢喜一场。
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气馁。
他始终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一直足够坚定,就能弥补实力上的不足,最终达成所愿。
“寸芒!我一定要拿下你,以实现我刘家三代人的毕生夙愿!”
秃头男咬牙切齿的咆哮着,眼中闪烁的贪念愈发炽热如火,再度张开双臂,不知疲倦的扑向寸芒。
“现在看来,想要拿下寸芒,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郭少白手脚并用的蠕动着爬到秦战面前,深有感触的叹息道,话锋一转,小声问秦战,“不知王先生可有法子拿下寸芒?”
秦战并没搭理的郭少白,但脑海中却是念头百转,思绪万千。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也想不出有效的办法拿下寸芒。
“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再度开口的郭少白,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近在咫尺的秦战才能勉强听清。
不等秦战做出答复,他又继续开口道:“以鲜血为引,滴落在寸芒之上,或许能与寸芒缔结契约,从而形成感应,然后再凭借自身的强大信念,将其降服。”
“你说的容易,但是与寸芒缔结契约,恐怕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直到这时,秦战才不冷不热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更别提以信念降服寸芒了。”
郭少白哭丧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不料!
秃头男却在这时猛地一口咬破右手食指,挤出一滴血,凝聚在指尖,当寸芒再度从他近前一闪而过时,他瞅准时机屈指一弹,搜的一声响,鲜血径直落在寸芒上。
下一秒,通体深红的寸芒,像是醉汉般摇摇晃晃的从秃头男的上方笔直落下。
在落下的过程中,体积急速缩小。
眨眼间,就只有鸡蛋大小。
包括秦战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都没想到,桀骜不驯的寸芒竟然真被秃头男给收伏了!
“唉,费尽心思的忙活了大半生,险些为之丢了性命,不料,到头来却便宜了这小子……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
黑袍人捶胸顿足的连声感慨着,恨不得一拳打爆秃头男,然后将寸芒抢到自己手上,奈何现在的他,身受重伤,虽有打爆秃头男的功力,可是却半点也发挥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寸芒落入秃头男之手。
郭少白更是气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挣扎着试图起身扑向秃头男,可他现在却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刘禹希!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给寸芒献给王先生,不然的话,你就离死不远了!”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以你的能力,根本没资格拥有寸芒。”
“寸芒落在你的手上,非但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只会害得你万劫不复,因为一旦世人知道寸芒在你手上,那你就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想杀你将寸芒据为己有的人,多如繁星,从此后,你怕是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郭少白的声音里满是语重心长的劝告之意。
黄家叔侄俩连连点头称是,都觉得郭少白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
没想到,秃头男却不以为然的咧嘴笑道:“那就别在这危言耸听了,等我与寸芒合二为一之际,我就能随心所欲的施展寸芒为我效力,据说,寸芒能杀人于数里之外。”
“有道是,寸芒在手,天下无敌!”
“到时候,还有谁,能与我一战?”
昂首挺胸的秃头男,一脸傲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匐匍在他脚下,无数高手强者被他踩在脚下,摇尾乞怜,瑟瑟发抖,由衷对他顶礼膜拜,求饶哀呼。
他原先唯唯诺诺的气场,也在这一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更何况,你刚才提到的,世人得知寸芒落在我手上这个消息,呵呵,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消息,即便知道,至少也得过段时间,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知道,因为知道个消息的人就只有你们。”
“而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狗东西,嘿嘿,即将死在我手上。”
秃头男自信满满的笑着,一字一顿的冷声道,“死人是绝不可能泄露消息的。”
“我要亲手宰了你们这帮狗东西!”
口中说着话,秃头男一手握紧寸芒,另一手插兜,不紧不慢的向秦战等人这边走来。
他每走一步,眼中的杀气就递增一分。
冰冷的眸光从秦战等人身上缓缓扫过,阴阳怪气的冷笑道:“呃,我该先杀哪一个呢?”
郭少白终于在这一刻翻身坐起,视死如归般咆哮着应道:“要杀就杀,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先从我开始杀起吧,记得给我个痛快!”
“二十年后,我他妈又是条好汉。”
秃头男并没搭理郭少白,而是目不转睛的直勾勾盯着秦战,优越感十足的扬声道,“王龙,我愿给你机会。”
秦战懒得跟秃头男废话,目光一转,连看都不屑于再看秃头男一眼。
“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跪下,向我磕头,并赔礼道歉,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秃头男似笑非笑的开出他的条件,“不然的话,你将会是全场所有人中死得最惨的。”
“我自问实力不是很强,但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手段,却是花样繁多,无人能及,我要让你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更要让你后悔干嘛要跟我作对!”
眸光流转,又唰的一下,扫向郭少白,毫不掩饰的狞笑道:“还有你,想死个痛快,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三番两次的羞辱我,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我要是让你死得痛快了,那我他妈马上把自己的命给你。”
“你给我等着,待会儿我要狠狠的收拾你!”
“很小的时候我就在父亲的坟前发过誓,这一生,谁都不能欺负我,谁敢欺负我,我就全力以赴的打回去!”
说话间,秃头男已来到秦战近前,双眼微眯,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盘膝而坐的秦战,再度开口:“我刚才的话,你听见了么?”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秦战语重心长的劝道,“你现在还有回头路可走,又何必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头呢?”
“你……你他妈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秃头男顿时被激怒,咬牙切齿的瞪着秦战,恨不得将秦战千刀万剐,“真不知道谁给你的勇气,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手段!”
口中说着话,秃头男的手从兜里闪电般伸出,五指如钩,径直抓向秦战的脖颈。
他打算抓着秦战的脖颈,将秦战从地上拽起,然后抡拳往秦战的肚子上招呼。
岂料!
他的手才一伸出,被他紧紧握在另一只手上的寸芒就突然从手心里倏然飞起。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寸芒,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寸芒不翼而飞?
当即缩回抓向秦战脖颈的那只手,猛地向后一扫,以保持身体平衡的同时,豁然转身。
却见寸芒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不偏不倚正巧落在百步之外的一名年过半百,鹤发童颜的男人手中。
此人穿着量身定制的灰色西服,擦的锃亮的黑色皮鞋,系着藏青色领带,一手握紧寸芒,另一手则拄着通体漆黑如墨,虬结突出的拐杖,拐杖弯曲如蛇身,密密匝匝的鳞片,清晰可见,光滑得能映照出人影。
他的身形并不高大魁梧,但却笔直如标枪,给人一种独木撑天穹的强烈既视感,五官容貌更是平平无奇,普通得跟大街上所处可见的路人没什么区别,并没散发出半分威慑力,但却让人难以描述的窒息感。
他拄着拐杖,非常随意的站在那里,然而却让秦战有种无懈可击的感觉。
攻守兼备。
进可攻。
退可守。
还没出手,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个高手!真正的高手!”
秦战非常肯定的喃喃低语着。
“西门老鬼,你又何必蹚这趟浑水?”
秃头男抬手一指老人,面无表情的厉声质问道,“寸芒落入我手,它的归宿已成定局,你干嘛还要出来搅局,坏我好事?”
“不要以为你是鸿蒙派的人我就会怕你?”
鸿蒙派?!
秦战顿时眼前一亮。
钱菲菲就是出自虚无缥缈的鸿蒙派。
这些天,他一直在寻找鸿蒙派的线索,没想到鸿蒙派的人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现身,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世事之巧合莫过于此。
“快把寸芒还给我!”
秃头男眼中满是敌意与杀气,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不然,我杀了你!”
“杀我?”
老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极为潇洒的咧嘴笑道,“这世上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可我时至今日却还依然活得好好的。”
“我的命长着呢,不是你想取走,就能取得走的。”
“你真以为自己是阎王爷啊?”
说话间,老人紧紧握住手中的寸芒,有恃无恐的笑望着秃头男。
话一说完,他转身就想走,不料却在这时,有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要世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刘禹希虽然不是阎王爷,但我却是货真价实,举世公认的阎罗王!”
“老鬼!快把寸芒献给我,不然我要你狗命。”
话音未落,一道形如幽灵般的黑影,从空气中幻化而出,逐渐凝成实体,佝偻着腰身,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无尽的寒意,从这道黑影身上席卷而出,眨眼间就覆盖了方圆百米之内的每一寸空间。
秦战等人目光所到之处,赫然凝结出薄薄的一层冰霜,周围的气温也在这一刻随之将至冰点,就连秦战也忍不住瑟瑟发抖,有种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的诡异感觉。
秃头男骇然色变,单是一个老鬼,他还能勉强应对,如今又加上一个阎罗王,就不是他所能应付得了的了。
阎罗王与老鬼一样,都是来自鸿蒙派。
但阎罗王的辈分和实力却远在老鬼之上。
即便是放眼整个鸿蒙派,能与阎罗王相提并论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与阎罗王交手,他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挑起老鬼与阎罗王之间的矛盾,令得两人自相残杀,最好是同归于尽,这样的话,他就能再次拥有寸芒了。
一念至此,秃头男义愤填膺的指着阎罗王厉声叫嚷道,“姓阎的!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当年对老鬼的妻子先奸后杀不说,事后,还将老鬼的两个两女收为禁脔,供你玩乐了整整十年啊。”
“连年仅五岁的幼童,你都不放过,你他妈真不是人啊,我要是她们的父亲,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你斗到底。”
“姓阎的!终有一日,你肯定会遭报应,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秃头男句句不提老鬼,但每句话都在内涵老鬼是个窝囊废,连妻女被人侮辱都不敢挺身而出。
以老鬼的脑子又怎么可能听不出秃头男这番话的弦外之意?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不想提妻女报仇,而是不敢有这念头。
因为,阎罗王的修为实在是太强大,太恐怖了,而且又是他的掌门师叔,根本就不是他招惹得起的存在。
他要是公然与阎罗王撕破脸皮,整个鸿蒙派都将成为阎罗王的后台,为阎罗王撑腰,甚至为阎罗王的行为唱赞歌。
以一己之力硬杠整个宗门,这种事单是想想就让他心惊胆颤,冷汗淋漓。
所以,他明知阎罗王就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可他却还是要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模样,无数次对阎罗王笑脸相迎,虚以委蛇。
“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
阎罗王很是不屑的冲着秃头男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能凭借我当年玩弄老鬼妻女这件事,来挑起老鬼对我的怒火?”
“呵呵,做你妈的春秋大梦的去吧!”
“老鬼要是真敢动怒,他早就对我动手,又何必等到今时今日,你来挑拨?”
唰!
阎罗王眸光一转,闪电般望向老鬼,声若洪钟大吕般不阴不阳的问道,“老鬼,我要你现在就告诉这小子,你敢不敢找我寻仇?”
老鬼脸色煞白得近乎于透明,紧咬着牙,一声不吭,眼底深处闪烁着无尽的愤恨。
妻女当年的遭遇,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此生莫大的屈辱。
咚咚咚……
秃头男的心跳猛然加快。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你给答复之前,你最好考虑清楚,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地位、权势、财富,是怎么来的。”
见老鬼沉默不语,阎罗王愈发有恃无恐的提醒了一句,“触手可得的利益,与早就化为黄土的死人相比,孰轻孰重,想来你也是分得清楚的吧……”
这一次,阎罗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鬼对秃头男的低吼声所打断,“我凭什么要报仇?”
“你休想离间我和我师叔之间的关系!”
“这么多年来,我师叔给我的,其价值远在我的妻女之上。”
“你以为你挑起我和我师叔之间的矛盾,我就会对我师叔大打出手,然后你就能坐收渔人之利?”
“呵忒,你真以为我是没脑子的三岁小儿?”
老鬼喷出的一口浓痰,直接落在秃头男的脸上,尴尬得秃头男忍不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心里更多的则是恐慌。
他的心机,同时被老鬼和阎罗王识破,这意味着,寸芒落入他人之手,已成定局,而他注定即将死在此处,成为为寸芒而死的其中一个人。
一念至此,秃头男赶紧卑躬屈膝的冲着阎罗王和老鬼陪着笑脸说道:“两位前辈高人,果然是慧眼如炬,我原以为我的心机隐瞒得足够深沉了,没想到还是被两位一眼看穿。”
“高!高!实在是高啊!”
阎罗王不屑一顾的嘿嘿一笑,冰冷的眸光,直勾勾盯着秃头男,“你以为这你这么溜须拍马,就能打动我,然后我就能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