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素张嘴胡编,“这不是我们在边城碰到了叶无双吗?陈姑娘怕我们行踪暴露,带着我们搬去别的地方生活。”
“这一搬家,我发现租住我们隔壁的裴珩,武功不比陈姑娘低,便承诺他,把我送回大祈,保护我一年,我给他万两银子。”
李大人眉头皱得更深了,总觉得很不对劲。
譬如,这位陈姑娘竟然并不禁止,他闺女与外人接触?
李明也觉得怪怪的,“所以陈姑娘图啥?”
李素素眨眼无辜道,“不知道啊。”
她把这几个月的经历隐瞒一部分,八分真二分假地说了,说得口干舌燥,连喝了几盏茶。
李明给她找借口,“莫不是姓陈的觉得,大梁离大祈十万八千里远,应该不会有人认识你,才由着你卖豆花,跟旁人聊天说话?”
李大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只是这个猜测,不可说。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淡淡道,“既然回来了,那些往事就随他过去吧,不必再提起。”
李明揉了揉额头,“爹,妹妹承诺给裴大哥的万两银子,咱们家能拿得出来吗?”
李大人一顿,很想问闺女,这个银子是真要给吗?
莫不是把她闺女掳走,就有这个姓裴的一份功劳,就为了讹诈他家银子!
只是,把人山长水远带到境外,再送回来,只为区区万两银子,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要银子,当初掳走大可以通知他们交钱赎人,岂不是能要更多?
李素素看父兄为难,抿唇一笑,“那个,这个银子我有,只是要回了长安,才能拿出来。”
她的银子,全在时卿的空间啊!
不知道时卿有没有被林策保管好。
李大人原本是想,裴珩来历不明,还是尽早打发走为好,奈何他真拿不出万两银子,家里凑凑,能凑个七八千两银子就不错了。
他只好问女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长安?要不还是留在岭南,我给长安去信,让你母亲送点银子过来?”
李大人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素素失踪之事,长安无人不知,她要是回了长安,指不定得被别人怎么编排。
流言蜚语,最为伤人。
还不如留在石城县,县里没人知道她失踪过,长安的消息,也难以传到这里。
女儿可以在这里,过平静的生活。
李明也劝她,“还是别回长安了吧,我们这儿需要你啊,你看,你的两个云吞铺子,自从你离开后,生意一落千丈,被别家抢了不少生意!”
他絮絮叨叨,“这一年多,县里开了许多家云吞铺子,卖得比咱们店便宜,咱们店现在一个月赚不了多少银子,全靠嘴刁的老食客支撑。”
李素素嫣然一笑,无所谓道,“没事,有人模仿证明县里繁荣了,咱们家的吃食铺子只要能自负盈亏就好,原本就是开来给张嬷嬷她们养老的。”
李明劝她不要回长安,也是怕她回了长安听见流言会难过,会受伤。
提起云吞铺子,不过是借口。
李素素纠结片刻,问父亲,“父亲,能不能去信一封,把我姨娘和亮哥儿也接来岭南?”
李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好。”
李明则不解,“不是,赵姨娘和亮哥儿能经得住长途跋涉吗?”
赵姨娘素来弱柳扶风,亮哥儿年纪又小,莫不是素素打算在岭南长居,又放心不下姨娘和亮哥儿,才让爹把人接来?
李素素不小心跟父亲眼睛对上了,有种被他看穿了的错觉。
特别是,父亲问都没有多问,轻而易举就答应了,把姨娘和亮哥儿接到岭南。
她心虚地不敢再看父亲。
想起她的全副身家,全在时卿那里!
她又纠结了,她要怎么把剑拿回来啊?
李大人看她神色纠结,心里有一丝安慰。
他虽是在岭南这个偏僻的小县城当县令,因为经营着岭南纸业,消息灵通,当然也捕风盗影,得到一些关于大梁的消息。
传闻前些日子,大梁已经改梁为周,推翻大梁的,是赵家军。
结合女儿无故失踪,莫名其妙逃跑回来,再到女儿要求把赵姨娘和亮哥儿接到岭南,他很难不怀疑,女儿跟大周的赵家军,有一定的关系。
他不能明说。
只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想,是不是赵姨娘和亮哥儿到了,得给三人安排染病去世的消息?
李明对于让赵姨娘和亮哥儿来岭南是持反对意见的,他觉得,要是妹妹想家人了,要不就乔装打扮,暗中回长安?
只要府里不张扬,谁会知道他妹妹回来了?
但他爹和妹妹都默契地坚持,把家人愿意来岭南的,都接到岭南来团聚。
李素素咬牙,心说她都回来了,总要给林策去信一封吧?
一来告诉他,不必再找她。
二来让他把时卿送回来啊!
还有……她师傅那边,也要给她报个平安。
李大人听说她要给林策送信,很无奈,他的想法是,不要让长安那头知道,她回来过。
世上聪明人不少,焉知不会怀疑上,她与大周有关系?
哪怕没有证据,只是捕风捉影,也有可能会让整个李氏一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李大人心中也在权衡利弊,他需要知道更多的消息,需要让闺女给他一个真相。
才好决定,要不要助闺女一臂之力。
他这样想着,就打发走李明,“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问你妹妹!”
李明愤愤不平,“爹,有什么事是不能当我面问妹妹的?”
李大人面无表情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支鸡毛掸子,李明“嗖”一声落荒而逃。
李大人把书房门打开,确定儿子真的走了,书房周围也空无一人。
才任由房门大开,几步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把脸一板,严肃道,“你实话实说,大周的皇帝,跟你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想把你姨娘和亮哥儿,带到大周?”
李素素惊愕地看向父亲,万万没想到,只凭只言片语,他想到了那么多!
也是,父亲如果不聪明,也不会在科举中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