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满耳边总听到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一直半梦半醒没睡踏实,眼皮刚能抬起来,就听见祁湛嫌她好得慢。
如果没记错的话,才过了不过半日。
要不是他,自己能遭这么些罪?
她哑着嗓子也要回这个嘴,一句不够还又补了一句,“也不想想你之前在伤兵营帐躺了多久。”
抱月闻言心提了起来,紧张地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发现他全然没在意才松了一口气,继续给小公子喂水。
“还想喝。”
姜小满刚刚退热,整个人手脚发软提不起劲,软绵绵地将身体所有重量压在抱月身上,祁湛被菉竹拦着,听见这话赶紧倒了杯水往抱月手边送。
姜小满眼睛四处飘,正对上祁湛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本能哆嗦了一下。
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但昨晚那样都没杀她,现在应该也不会。
她又心安理得躺了回去。
祁湛本想离开,没想到抱月告诉他,小刺猬刚才被他吓到。
他不想让小刺猬怕他。
便又折回营帐,“我有话想和你说。”
姜小满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脸对着外侧道:“我在听。”
祁湛瞥了眼杵在一边的菉竹,“我想单独和你说。”
难道是想通了?
还挺快。
姜小满立刻爬坐起来,好说歹说才把菉竹劝离营帐。
姜小满见祁湛坐在自己床边半天不说话,先挑起了话头,“你眼睛都气红了,吓了我一跳。”
祁湛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生怕自己说错话又给人吓着,听他这么说赶紧揉了揉眼睛道:“对不起,昨晚也吓着你了。”
姜小满把自己裹成一小团坐在床边,“你才吓不到我,我是被蒙面人吓的。”
祁湛嘴角牵起一抹苦笑,似自言自语道:“是我连累了你。”
事到如今,祁湛再不愿意承认,再怎么欺骗自己也藏不住被生剖出来的事实,在这个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小刺猬面前,他像透明的一样。
他最讨厌这种感觉。
可现在…
“姜小满。”
突然被点名,姜小满本能偏过头,“啊?”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一直在骗自己。”祁湛说说停停,语速极慢,“我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七皇弟的铺路石。”
…
“七皇弟四岁时染上天花,他一向身子骨弱,太医不敢用药。”
…
“父皇母后对我说,我是他们最骄傲的儿子,他们希望我可以帮着七皇弟熬过那道难关。”
…
“从那日起,我陪着七皇弟同吃同住,很快也染上天花,所有的太医都围着我转,每日要喝几大碗不同的药,扎无数次针。”
…
“后来我们的病情都有了起色。”
…
“我一直以为他们选中我,是因为我是北川的勇士,是他们看重我。”
…
“直到有一日,我睡得迷迷糊糊,看见母后一直在照顾七皇弟,还偷偷抹眼泪。”
…
“我就想,母后也会这样照顾我吗?我躺在那强撑着等了整晚,一直等到母后离开。”
…
“她都没看过我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