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狗道:“罗堂主,小人废物,不小心失言了。”
罗汉雄摆摆手,“没什么,二狗,你有什么重要消息么?继续说。”
“是,刚才跟寨主正说着,咱们布在陆大牙参议府外的江湖飞线,接到了口风,就是您亲自安插在府里的眼线,马大明送出来的。”
罗汉雄兴奋起来,“马大明来信了?”
“对,”张二狗说道:“罗常主,是这么几个字:震,28,朱雀66,乾上乾下,马大明已经见到了押在牢里的乔万油,带出来的,就是这几句话,乔万油有货,藏在桑园花圃。”
罗汉雄找了张纸,把“震,28,朱雀66,乾上乾下”这几外字给记录下来,并且在旁边画了几个箭头,朝向不同方向。
桑丹凤笑道:“汉雄,这回用得着你这个老学究了,这些暗语,我们弄不懂。”
罗汉雄道:“不复杂,这几个术语是表示方位、距离,以及存货地的地貌特征,只要照着它在实地考察,就能找出来。我对这个最懂行。”
张二狗奉承道:“罗堂主博古通今,实在是本领通天。”
“你……净瞎捧我,说到本事,你们都比我强。”
“小人这样的粗笨人,哪里能跟您相提并论。”
张二狗是个聪明人,对罗汉雄的恭敬,甚至比对寨主恭敬更重要。他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桑丹凤道:“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出城,去桑园镇,二狗,你留在城内,把飞线打理好,不能露白,不要乱动,像蝎子一样蜇伏,明白吗?”
“小人明白。”
……
罗汉雄和桑丹凤告别了舅舅,匆匆出城。
秋天里,野外漫山遍野,层林尽染,景色美不胜收,桑丹凤露出女孩儿心性,连跑带跳,欢呼雀跃,沿路采野花,与罗汉雄嬉笑打闹。两个年轻人一路欢笑追逐,像小马驹一样在野外撒欢儿。
路过老君湖的时候,桑凡凤站在湖边,望着波纹粼粼的湖水,悠悠地说道:“汉雄,你知道吗,夏天里荷花开的时候,我好几回到湖边来,回忆咱们俩在这儿捉李先生的情形,在湖边一坐就是半晌。”
罗汉雄很是感动。
一幅画面,映在脑中——桑丹凤独坐湖边,思念自己,清水绿荷,相映入画。
“小凤,我在丘城的时候,也常回忆起老君湖,跟你一起捉泥鳅吃。”
“嘻嘻,大傻瓜,今天你想不想吃泥鳅?”
“好啊,我马上去捉。”
“不用你捉。”
桑丹凤说道,找了一根芦苇,掐下一截,把芦管咬在嘴里,吹了几声。
一会功夫,沿着湖边走来一个汉子,身穿蓑衣,戴着斗笠,看上去像是个湖里的渔民。走到近前,罗汉雄才看清楚,他的桑丹凤手下的小头目,方胡子。
自己离开狮虎山的时候,还是他护送的自己。
“方兄,你好。”罗汉雄向他打招呼。
方胡子拱手施礼,“罗堂主,您老康健。”
然后朝着桑丹凤报告,“寨主,此地不可留,属下带您到黄枫林。”
“怎么了?”
“有野物啄食。”
“走,”桑丹凤二话不说,转身随着方胡子就走。罗汉雄紧紧跟在后面。
方胡子边走边说,“属下跟着姚一典,在湖边安营,没想到窥见有野蜂飞过来,撂地踩盘子,姚舵头命令大家不露形迹,布个大眼网,暗中缀着,刚才,姚舵头他们到黄枫林去了。”
“嗯,”桑凡凤点点头,没表示什么。
几个人迅速离了湖边,沿小路绕过一片丘陵,来到“黄枫林”,这是一片杂树林,黄枫、香樟、青冈栎乱糟糟长得十分茂密。
姚一典从树林中迎出来。
向罗汉雄打过招呼之后,他向桑丹凤报告,“禀寨主,属下抓到了一个点子。”
“怎么回事?”
“适才属下在老君湖边察觉有野物露头,便后退两箭地,掐着了一个落单的,正在树林里盘查。”
桑丹凤没说什么,迈步走进树林里。只见林中空地上,有一个光头汉子,捆住了两手两脚,正蜷缩在一棵黄枫树下。旁边还扔着一副拐杖。
罗汉雄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个光头汉子,是陈铁拐,绰号铁拐仙。
不禁笑出声来。
这家伙……怎么说呢。
自己每一回遇到他,总是看见他被殴打,被活捉,被审讯……现在,又被人给绑在树林里了。
他天生就有这个命?
铁拐仙贼溜溜地抬起头,看见罗汉雄,先是一愣,惊讶之后,朝他嚷道:“兄弟,救我一救,你是好心肠的活菩萨,救救我。兄弟——”
桑丹凤问:“汉雄,他是谁?”
“他叫铁拐仙,是个赌棍。没什么好下水。我在丘城,遇到过两回了。”
桑丹凤轻轻扬了扬下颔。
一个膀大腰圆的山寨喽罗,手执尖刀,上前两步用脚踢了一下铁拐仙,低声喝道:“不许嚷嚷,老实回答,你到这来做什么,同伙是谁?”
“实不相瞒,陈某是来参加‘五岳赌王大会’的。各位老汉,想必你们也听说赌王大会了吧,那可真是百年一遇的盛会呀,英雄云集,盛况空前,三山五岳的高手,都来到火阳,陈某不是吹牛,竹点、麻雀、翻张、抽斗……”
桑丹凤和罗汉雄都略感失望。
赌棍,来参加赌局,这事儿很正常。
桑丹凤歪头小声问罗汉雄,“这人说话靠谱么?”
“嗯……这么说吧,一个屁俩谎儿,嘴里从来没真的。”
这话让铁拐仙给听见了,他大叫大嚷,“兄弟,你别落井下石啊,老陈说的句句是实,我是应郭老千的邀请,来参加五岳赌王大会,不信你们去问问他。”
持尖刀的喽啰又踢了他一脚。
“说,除了那个‘狗屁大会’,你还有什么勾当?”
“没有。”
喽罗把尖刀抵在他的下巴上,“说实话,否则放血了。”
“冤枉,”铁拐仙扯着嗓子大叫,“我没撒谎啊,赌王大会的赌注这么大,把人脑袋都砸晕了,我还有什么勾当?屁都没有。”
“什么赌注?”
“是《连字经》和《连字解》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