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以为,裴煜做贼心虚。
面对自己的质问,一定会诚惶诚恐,直接跪地求饶。
然后自己就搬出祖宗家法,大楚律法。
先打几棒子,骂一顿,灭一灭他的威风,自己也出口气。
然后再法外施恩,给几个红枣。
这样恩威并施之下,就能让其乖乖听话。
谁料,裴煜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时之间,在心中演练多次的台词,忘了个干净,竟不知从何说起了。
沉默而尴尬的停顿了一会儿,才理清了思路。
“战王,朕问你。
你昨日在户部,都做了什么?”
景元帝决定,从头捋。
要是裴煜敢隐瞒与淑贵妃的交易,那就是欺君之罪。
接着就可以牵连出其他,然后数罪并罚。
“哦!陛下不问,本王都忘了!
本王暂代丞相之职,心里想着,也不能占着茅坑不那啥是吧?
于是昨天,就去户部视察了一番。
结果您猜怎么着?竟然发现了一件惊天大案。”
裴煜从椅子上站起,遛遛达达地走到了金殿中央,表情夸张地说道。
百官被他的话吸引,听的聚精会神。
都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惊天大案?
心中还在想着,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平静了三天,都以为战王不会出手了!
哪知道,是在养精蓄锐。
第一个被开刀的,竟是朝廷的钱袋子,户部!
户部,执掌国库,天天跟银钱打交道。
犯事儿,当然是会跟钱有关啊!
所以,大家的耳朵纷纷竖起来,想要知道接下来,裴煜会怎么说。
只是裴煜没有继续,而是从袖中掏出一本奏章,直接扔到了海公公手中。
“事情太过复杂,本王不想浪费口舌。
奏章上写得清清楚楚,陛下自己看吧!”
裴煜说完,回到了自己的椅子前,又坐下了。
海公公急忙将那本奏章,呈给了景元帝。
他感觉景元帝的身上,杀意已经汇聚成实质,吓得他急忙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裴煜,你太放肆了!
你以为你避重就轻,插科打诨,朕就能放过你吗?
你不说是吧?那朕就告诉你。
你昨天在户部,与淑妃结党营私,企图欺上瞒下,蒙蔽圣听。
无论是祖宗家法,还是国之律法,都是重罪。
就算你是大楚功臣,但功是功,过是过。
功过不能相抵!
朕再问你一句,你可知罪?”
景元帝终于想起自己准备的台词,厉声大喝。
他并没有将手里的那份奏章打开,因为此时,他不想处理户部官员和大皇子。
只想先将裴煜定罪,这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你说什么?本王不明白。
什么结党营私,欺上瞒下,蒙蔽圣听?
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陛下想要定本王的罪,也要拿出真凭实据,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就这样直接定罪,是不是难以服众?”
裴煜坐直了身体,郑重说道。
一副你不要胡说八道,冤枉我的样子。
“哼!就知道你会狡辩。
要证据是吧?证人已经在殿外。
朕就让你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景元帝冷笑着说道,他做任何事情,都会推敲多次,不会有任何的疏漏。
上朝前,已经让人,将昨日随淑贵妃出宫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带到了金殿之外。
就怕裴煜胡搅蛮缠,矢口否认。
“带证人上殿!”
海公公一声高呼,四个宫女,四个太监,两名侍卫,被带了进来。
他们都是淑贵妃宫中的人,眼看着主子从贵妃之位降到了妃位。
没了掌宫权,还被禁足。
心里清楚,就是因为在户部发生的事情,而被陛下惩罚。
所以不敢撒谎,将淑贵妃当时对裴煜谈判之时,所讲的话,一字不差的叙述了一遍。
又将之后裴煜所说,复述了一遍。
“裴煜,他们讲的,可属实?
可有一字冤枉了你?可还要否认?
你以权谋私,与淑妃交易,换的好处。
答应她的条件,与她沆瀣一气,掩盖真相,妄想欺瞒于朕?
现在证据确凿,你犯了渎职,与后宫勾结,结党营私,欺君之罪。
朕已经严惩淑妃,你作为共犯,也绝不轻饶。
数罪并罚,应废其封号,圈禁宗人府。
你,可有不服?”
景元帝沉着脸说道,眼底深处,却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心里想着,你昨天要是直接进宫请罪。
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当着百官的面,丢人现眼。
不过放心,朕只是吓吓你,不会动真格的。
现在只要跪下来求朕,表示知道错了,朕会从轻处置的。
只是,他的目光扫过。
却看见裴煜坐在椅子上,八风不动,看不出一点儿紧张的样子。
“陛下,他们说的一字不差,本王没有异议。
但是,对于陛下的判决,本王不服!
首先,陛下从哪句话里听到,本王答应了淑贵妃的提议?
结党营私,与后宫勾结,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而且,陛下连本王的奏章都没看。
又怎么断定,本王会欺瞒陛下。
那奏章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大皇子利用协理户部之便,通过各种手段,贪墨库银八十三万两。
本王可是一文钱都没有帮他隐瞒,这欺君之罪,从何说起?
本王没有收取淑贵妃一两银子,也没有接受她任何的好处。
怎么就成了以权谋私,怎么就渎职了?
本王不仅没有渎职,还兢兢业业,为大楚,为朝廷尽心尽力。
一心挖蛀虫,打老鼠。
却要被陛下废封号,还要被圈禁宗人府?
这世上,还有公道吗?
陛下如此,就不怕先帝死不瞑目,百官心寒,大楚的百姓心中不平吗?”
裴煜说着说着,就带上了演技。
一脸悲愤地起身,对着景元帝,慷慨激昂的质问。
演技爆发的他,景元帝根本就接不住。
被问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才没有底气的说道。
“但是你收了淑妃九十三万两,还答应她酌情处理。
分明就是达成协议,对此,你有何话说?”
景元帝的脑子,转出了火星子,才找出了反驳的理由。
只是裴煜听后,却是狂笑不止。
笑得景元帝浑身发毛,心里想着,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