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帝忽然道:“原成聿呢?他这几年有没有去过岭南?”
太监道:“没有。”
裴帝看向贴身伺候的太监,“你就如此笃定?”
太监挤出笑道:“陛下您忘记了,前些时候,你问过了暗卫了。”
裴帝疑虑,“是么?朕问过了?”
裴帝却发觉,自己好像一点都不记得了。
太监忙道:“陛下大概是日理万机,有些累了吧。”
裴帝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陛下怎的又提及了成王世子?难道是陛下担心是成王世子所为?”
裴帝摇头,“朕总是认为,这事有些蹊跷。”
裴帝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会提及成王世子。
说到底,裴帝总好像觉得自己有什么没注意到的。
隔日,裴帝一下早朝,就听说,常乐公主在养心殿等着他,说是有要事。
裴帝到了养心殿,裴芝立马跪地请安。
“有何事?”
裴芝拿出一封信件,“这是儿臣从大皇子妃院中发现的没烧完的信件。”
裴帝一个眼神,太监便过去接过这烧得只剩下个小半角的信件。
纸被烧过了,其余的字有些脏污,还看得不是很清楚。
有几个字,倒是清楚。
裴帝念出了能看清的几个字:“谢淑媛阿妹。”
“这个淑媛是谁?”
裴芝低下头,没有言语。
太监:“奴婢记得,四皇子妃,似乎闺名唤淑媛?”
之前,四皇子新婚,也带着皇子妃过来觐见过。
太监提醒了这么一茬,裴帝也记起来了。
“常乐,你平日在京中,可知道,大皇子妃与老四家的关系怎么样?”
裴芝迟疑了一会,才回答,“儿臣参加过几次聚会,大嫂子与四嫂也就是点头之交,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
裴芝暗自感叹:“没想到,她们私底下竟然会用信件来往呢。”
之前调查来的证据,便是指向老四。
现在又有这么一封信件,裴帝不想怀疑老四都不行了。
“朕心中有数了,你先回去吧。”
裴芝咬了咬唇,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跪在裴帝面前。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驸马有一亲妹,到了适婚的年纪了,还希望父皇能赏脸,给她赐个婚。”
“夫家是何许人也?”
“夫家是做茶叶生意的,之前儿臣进献给父皇的雨前龙井便是他家送给儿臣品尝的。”
裴帝冷哼道:“常乐,朕是天子,你是公主,朕把你下嫁,你却不能把那些个不入流的,真当成你的家人。”
裴帝语气冰冷道:“让朕给两家生意人赐婚,你可真开得了口。”
裴芝忙请罪,“儿臣知道,此事不应该惊动父皇。”
“只是之前,儿臣从京中回来,四皇子来找儿臣,说以后,要与儿臣如亲兄妹一般。”
裴芝支支吾吾道:“还说什么,等日后,他会给儿臣无上荣耀。”
“儿臣那时还不太懂皇兄的意思,便拒绝了他,结果就得罪了四皇兄。”
“四皇兄让户部一些人上秦府提亲,说要纳了驸马的妹妹。”
裴芝说着说着,语气也开始哽咽起来,“儿臣虽然是公主,可与驸马成亲一年了,肚子还没个动静。”
裴芝哀怨道:“现下还因为自身,影响到了驸马妹妹的婚事,自古婆媳关系就不好相处,皇兄这般,真是故意为难儿臣了。”
裴帝也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桩事。
裴芝泪眼迷离地仰头看着裴帝,“父皇,儿臣亲皇兄没了,母妃也没了,这世上只有父皇能为儿臣撑腰了。”
裴芝不依不饶道:“儿臣当初这婚事,还是父皇您给指的,父皇你不能不管啊。”
或许是裴芝之前表现得太过于厉害了。
现在裴芝在裴帝面前这么哭诉着,还真让裴帝有几分心软。
当初,确实是他对不起常乐。
裴帝当时就想着秦家那泼天的金银,嫁个公主过去,也可以正大光明找秦家要钱了。
结果也是,裴芝与秦家成婚一年来,裴帝的私库壮大了不少。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说说你,战场也去过了,怎么还能为这些家长里短哭成这样呢?”
裴帝让太监把裴芝给扶了起来,裴芝拿着袖子擦着眼泪。
“儿臣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女子啊,父皇是天子,自然是不知道,儿臣作为女子不易之处。”
是啊,裴芝不过是个女子,他之前还怀疑个什么劲呢?
“不就是赐婚么?你回头把男方家的名讳告诉朕,朕就传个口谕,行了吧?”
裴芝勉强点了点头,“父皇顺带赏赐点什么吧,就当给他们添彩了。”
“行行行。”裴帝连连点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还有四皇兄,父皇你回头要好好苛责他一番。”
裴帝眼底有些意味不明,“常乐希望父皇怎么苛责于他?”
“父皇需要警醒警醒皇兄,我与他都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健在,我们自然是兄妹了。”
裴芝要是提出,让裴帝教训教训四皇子。
裴帝或许会有一些不虞,毕竟在裴帝的心中,皇子毕竟是皇子,是公主比不得的。
但裴芝这话,真是说到了裴帝的心坎上了。
他这个天子还健在,老四这么着急拉帮结派做什么?
这么迫不及待要让他这个劳资让位不成?
“朕记下了,朕会教训他的。”
裴芝目的达到了,状也告完了。
“那父皇您忙吧,我就先回去了。”
“等会。”裴帝看向裴芝的肚子,“你不说,朕也差点忘记了。”
“你与驸马成婚一年有余,肚子还没个动静是怎么回事?”
裴芝喃喃道:“许是儿臣体虚,所以一直没有子嗣。”
“女子生不出孩子来,总是个大事,传朕旨意,让太医去公主府给公主看诊。”
太监立马点头领命。
裴芝脸色微僵,她身体好得很,她就是不想要孩子而已。
“父皇,我…”
“此事没个商量,你虽然是公主,但一直没有子嗣,也不好对秦家交代。”
裴芝总算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