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抵达宋府门口,晚云下车一看,南陵来的三辆马车,其中两辆塞满了行李,只剩一辆可以坐人。
宋夫人见人齐了,忙招呼道:“别耽搁了,快上车吧,咱们最好赶在天黑前出城,早一刻出去,我的心才早一刻安稳。”
竹月气愤地指着宋夫人道:“你一家三口人,却要占用三辆马车,真是太过分了。老太太是专程派人来接小姐的,你不过是跟着沾光,凭什么车子都给你们用?你赶紧腾一车行李出来,分一辆马车给我们。”
“什么叫我跟着沾光?论起亲疏远近,我是女儿,她宋晚云是外孙女,陈家的马车自然该先紧着我用。”说着转身大声朝屋内喊了几声。
宋朝雨应声出门,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在与晚云目光相撞的瞬间,她轻蔑地哼了一声:“看来你的命也不比我好多少。害人终害己,这就是报应,活该你当寡妇。”
竹月和秋灵闻言,气得浑身发颤,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打架,周夫人和苏夫人赶紧一人抱住一个,苦苦劝说,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晚云深呼一口气,忍住心中怒气,拦下竹月和秋灵,低声道:“你们再忍忍,等出了城再说。”
两人终于消停下来,咬牙切齿地瞪着宋夫人,气得双眼通红。
苏夫人站出来说道:“我也是陈家的女儿,是你的亲姐姐,这马车应该有我的位置吧?”
说罢她拉着周夫人一同上车,率先坐到宋家的马车上去。
宋夫人虽不情愿,可也想不到其他借口拒绝,只得五个人挤在一起,吩咐车夫先赶路。
晚云她们四人则继续爬进行李堆里,跟了上去。
马车行至南城门下,宋夫人拿出于嬷嬷带来的通关文书,递给北夷军查验。
他们仔细看了看文书,又打开车厢门察看一番,才挥手放行。
马车接二连三通过城门,轮到晚云这辆时,他们也照例打开车门检查,顿时吃了一惊:“怎么这里还有四个人?”
晚云她们还没弄清楚状况,便被一群北夷人大声呵斥着赶下了车。
“军爷,我们和前面那辆马车是一起的。”晚云急声道。
“那也不行,一份通关文书最多放行五人。若每个人都似你家这般,把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全部带走,那这京城里的百姓还不得跑空了?”
那群北夷军哄笑起来。
晚云只觉得脑子里眩晕一瞬,差点晕过去。她强行镇定下来,走回马车旁,在一堆行李里翻找许久,才终于把她们最后剩的一包银子找到。
她一点未留,全部拿出来,塞进那查验文书的北夷人手里。
“军爷,你行行好,我们不过是几个弱女子,是走是留也碍不了多大的事,你就当发发善心,今日高抬贵手一回,让我们和家人一同出城吧。这点银子就留给各位军爷喝茶了。”
那北夷人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又看向这几个貌美如花的邺朝女人,一个淫邪念头冒出脑海。
“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这些银子分下来,怕还不够我们喝茶的。”他将几人从头至脚打量一番,放弃了有身孕的晚云,退而求其次转向苏梅兰,嬉笑道:“不如你们另外付出点小代价,陪大爷们爽爽,或许我心情一好,便放你们出城了。”
苏梅兰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忽然一伸手,将站在旁边的竹月和秋灵一同推了出去:“让她们来服侍你,我这两个丫鬟可还是黄花大闺女,今日一并送给各位军爷都行。”
“苏梅兰!”晚云怒声道,冲过去一把拉住竹月和秋灵。
她抬头看向那北夷人,哀求道:“我们不走了,你放开她们,再把银子还我,我们都不出城了。”
可那北夷人一手一个,在竹月和秋灵的腰肢间游走,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竹月和秋灵又踢又打,拼命反抗却始终挣脱不了,晚云也冲上去帮忙,几个人顿时拉扯在一起。
停在城门外的马车等了许久,还不见晚云她们跟上去,周夫人和苏夫人便一同下车察看。
这一看,把周夫人吓了一跳:“她们怎么打起来了?晚云还怀着孩子呢,可一点都碰不得啊!”
周夫人和苏夫人不约而同地跑回城门口,从混乱的人群中把晚云拉了出来。
“银子我不要了,但是人你得放了。”晚云红着眼哽咽道,再一次退让。
那北夷人一边上下其手占着便宜,一边回道:“不如两个换一个,大爷我还是更想要那个美人。”他目光又死死盯着苏梅兰。
苏夫人浑身发抖,紧张地挡在苏梅兰身前,哭着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女儿,我可以再多给些银子,你要多少我都给。”
那人迟疑片刻,还没来得及报出所想的银子数目,苏梅兰便推开苏夫人,上前道:“你们这些无耻下流的北夷人,可知道我夫君是谁?”
“是谁?说来听听。”他笑着起哄道。
“他就是打得你们北夷军抱头鼠窜的周穆,你们这些无能鼠辈,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竟然还敢侮辱他的家人。若你胆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他定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周遭的士兵耳朵一竖,立马围拢过来,愤怒地看向她们,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那北夷人瞬间呆住,不自觉地松了手,竹月和秋灵趁机挣脱开,一起跑回晚云身边。
“那这几位是?”他看向另外几人。
苏梅兰还以为自己的话真的震慑住了北夷人,忙昂头挺胸答道:“她们是周穆的母亲和岳母,还有他的弟媳,我们都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那北夷人挨个向几人看去,嘴角挂着阴邪的笑意。
晚云见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可不像是会善待周穆的家眷,心里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军爷,我和周穆不熟。”晚云急忙道,“我夫君已经亡故,我现在和周家已没有姻亲关系,他们家的事都与我无关,你放我出城吧。”
晚云一猜便知,北夷人不会轻易放走周穆家人,于是想撇清关系,自己先出城,再去澹州向周穆求援,这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可苏梅兰并不理解她的苦心,见晚云妄图撇下她们独自出城,顿时怒火中烧,补充道:“怎么没关系?你肚里的孩子,难道不是周家的子孙?他将来还得叫周穆一声叔父呢。你别想与我们划清界限,自己一个人走。”
那北夷人笑了笑,幽幽道:“请将军夫人放心,今日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晚云无奈地闭上眼,真恨不得上去给苏梅兰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