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耶达还算客气,念着入宫路程远,特地命人寻来一辆马车,给晚云和孩子乘坐。
半个时辰后,车子抵达东华门,一行人全部下车,接受宫卫查验。
晚云抬头看向高高的城门,这才知晓,齐耶达的府邸在皇宫里。
她顿时忧喜参半。
喜的是周穆曾告诉过她,皇宫里有出逃通道,乃太祖皇帝所修,只有历代帝王继位时才会得知这个秘密,皇上某次醉酒,在寝宫里将此事泄露给周贵妃,而贵妃担心周穆安危,在他临出发上京时,又悄悄把密道所在位置告诉了他。晚云虽不知道具体详情,可仍抱有一丝希望,若她能找到密道,或许他们都可以逃出去。
忧的是这皇宫守备森严,目之所及全是巡逻和站岗的侍卫,没有一处不在北夷军的监视中。出逃一事暂且不论,就说眼前想杀齐耶达,简直比登天还难,她们几个女人手无寸铁,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持刀侍卫,公然杀人无异于自寻死路。
看来还是得先找到密道,有了全身而退的办法,再寻机会解决齐耶达。
可邺朝建国已逾百年,太祖皇帝建筑密道一事,到底是真是假,太平盛世里大概也不会有哪个帝王去仔细探究。就算确有此事,这么多年过去,那密道是否已经坍塌,又通往何处,而出口地无人接应和协助,她们从里边又能不能出去呢?
晚云思绪繁乱,脑子里有太多疑问。
还有一件事,也让她心生不安,她们全部离开林府进了皇宫,三个月后,若周穆回来寻她们,该怎么办?
宫里不比林府,随便一座殿宇都偌大无比,宫门一重接着一重,进来容易出去难,要在数不清的的高墙深院里找到她们,更是难上加难。
何况周穆怕是也想不到,她们会误打误撞进入皇宫。
“弟妹请!”齐耶达一句话把晚云游离的思绪拉回,他自豪地指着眼前那座宏伟开阔的宫殿,朗声道:“这便是哥哥我的府邸,不比你们林府差吧?”
晚云冷眼看着他:“我不是你弟妹,请大公子唤我姓名。”
齐耶达憨笑两声,凑上前来,逗弄着晚云怀里的孩子,劝慰道:“我懂,你们还没正式成亲嘛。不过你俩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还不肯给你名分,确实有些过分。”
他眼神不停在晚云胸前游移,一时间心神荡漾,一只手捏着周念的小脸蛋,另一手却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她的手臂。
粗糙滚烫的指节挨上她细腻温凉的肌肤,伴着幽幽的脂粉香气进入鼻息,齐耶达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变得僵硬起来,脸色也微微发红。
他可太久没碰过这么漂亮的美人了,苏慕云有孕后,他不敢对她下手,后宫里其他女子虽也有许多面容清秀的,可跟她们比起来,就显得黯然失色了,见过如此绝色,哪里还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
晚云一看他这般反应,忙抱着孩子后退两步,躲开他的身体接触,不管齐耶达因何认定念儿是林夕的孩子,她现在也只能顺着他说,用林夕做挡箭牌,来摆脱这个色魔的纠缠。
“我虽然无名无分,可看在孩子的亲缘关系上,私下里早已将大公子视为一家人。所以才会甘愿入宫,把周穆的家眷带来,交由你处置。要知道,她们几个人只信任我,若我不肯离开林夕,她们能跟着我在林府躲一辈子。
“我不忍心看你们兄弟二人,为了此事多次起冲突,伤了和气,这才委曲求全主动带着她们进宫。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一心只为缓和你们兄弟间的紧张关系,大公子可要领情,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才是,别做什么出阁的事,叫你的弟弟脸上无光。”
齐耶达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两手背到身后,肢体老实许多。哪怕晚云不提点,他也不敢真的强占林夕的女人,仅仅是看一看,最多上手摸摸,过过干瘾罢了。
他笑道:“弟妹这是哪里话!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对你做出阁的事?你的身份不同于那几个人质,咱们是一家子,亲近些也无可厚非嘛。”
“既然大公子说我并非人质,那我的住所是不是也该和她们分开?”晚云想了想,“不如让我住到你的主殿里?你家娘子不是快要生产了吗,在她卧房附近给我拾掇一间屋子出来,我住过去也可陪陪她。”
齐耶达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好,我立马派人去办。你是我弟妹,自然该按我家娘子的规格来安置,你们妯娌在一处,带带孩子说说话,倒是正合我意。”
此举确实契合齐耶达心意,只是他并没有那么体贴善解人意,真的想让晚云去陪苏慕云,而是晚云留在他寝殿里居住,他就可每日看到她。赏心悦目的美人儿谁不喜欢呢,哪怕多看看心情也会舒畅几分。
苏梅兰她们被带到德阳殿某个偏远的角落,三个人关押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屋内除了一套陈旧的木桌凳,什么家具都没有,连睡觉的地方都仅是一排通铺,一看就是下人住过的地方。
三人吵嚷着要见晚云,可门已上锁,外面还有不少北夷兵看守,她们喊破喉咙也无人回应。
她们不知道,就连这间屋子,齐耶达也极不情愿给她们。他原计划是将她们关到宫中的私牢里,是晚云劝阻后他才改了主意。
私牢与德阳殿间隔好几座宫苑,中间还有一条小河流经,离得如此远,万一有哪个记恨周穆的北夷兵,偷偷处决几人,他很难及时发觉。
再说,谁知道周穆会不会再回来营救她们呢,所以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保险。若真能以此为诱饵,引得周穆显身,那也不枉他费尽心思,苦守这大半年。
像齐耶达这种心眼极小的人,要摒弃前嫌善待周穆家眷,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选来选去,总算在奢华富丽的德阳殿里,找到一处又破又小的屋子,把几人关了进去。
晚云未再多言,只要她们留在自己随时可以见到的地方,有吃有住即可。至于受不受苦,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甚至心里希望给她们点苦头吃,省得那几个女人成日里吃饱了没事做,把所有心思都用来对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