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众人听见她的叫喊声,又想起此前福如所说的话,纷纷给方宝琳投以了鄙夷的目光。
赵熙霆更是心中大怒了,苏家人也太目无法纪了,侯府主母竟然旁若无人的殴打他要护的人。
既然已经答应了苏若离要帮她脱离苏家,他也已经出言惩治苏文兴了,自然就会一管到底。
他立即就呵斥道:
“大胆刁妇,大堂之上,岂能容你胡搅蛮缠。
“来人,给我把这刁妇拖下去。”
方宝琳顿时被赵熙霆那威严的怒骂给吓唬得瑟瑟发抖,生怕皇帝一个不开心就把她拖出去斩了。
她此刻是真的被吓到了,只好惊慌失措地直盯着苏若锦,希望她这个贴心的小棉袄可以给她说几句话,哪怕向太子为他们求情也好。
然而苏若锦此刻却像是被吓坏了一般,低垂着脑袋,躲避着她的眼神。
苏若离看着几人的互动,眸光微转,心中快速盘算着得失。
今日她提出想与苏家断亲的请求时,赵熙霆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可以在权势上做她的后盾与靠山,也可以让户部协助她处理断亲文书,但绝不会直接插手臣子的家事,以免被冠上祸害臣子家庭的骂名。
这在南陵国来说,已经是官府愿意处理的最大极限了。
毕竟对于朝廷来说,若有人起了这样的头,以断亲的名义拒绝尽孝,以后就会有许多人争相模仿,父慈子孝这个社会最底层的道德体系就会崩塌。
若人没法做到老有所依,就没有办法尽心教育下一代,那么南陵的后辈就会没有了前人的无私教导,传承就没法代代相传,社会也会愈发的自私自利。
她要营商,就需要维持自己在商圈上的名声,不敬不孝之人在南陵是不会有人愿意与之打交道的,更别说是要建立生意场上的信任了。
这也是她上辈子始终没法脱离苏家的缘故,
所以,她此刻要做的就是要不断让自己站在舆论的上风,然后私下逼迫苏家妥协,主动同意与她断亲。
自从今日与皇上达成了协议后,她是半点都不想委屈,让苏家再次参与到她以后的人生。
也不想苏家参加她的婚宴,更不想在她大婚之日还要应付这些让她心怀恨意的人。
还有就是在还没彻底断亲之前,在外看来,苏家人越亏欠她,舆论对于她来说就越有利。
如此想着,她觉得此刻还是不能让苏文兴真的被打残了,她可不想与苏家断亲的事又要再拖上一会。
心中有了一番计较后,苏若离才装模作样地对着赵熙霆请求道:
“皇上,父亲年事已高,小女子的婚事在即,若出了差池,影响了皇上御赐的婚事就不好了。
“杖罚可否由哥哥带领?免了父亲的这番罪过。”
苏若轩、苏若诚两人听着苏若离的话顿时一愣,那可是五十仗,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抗拒的意图,但又谁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毕竟孝道压的可不仅仅只在苏若离一个人身上,还压在了所有苏家的孩子身上。
对比于苏若轩两人的担忧,苏若离这番为苏文兴求情的言论却让在座的其他人心中既赞赏又感慨,若是他们,估计他们可做不到这么大度。
再看看苏若锦,由始至终都没有给自己的父母说过任何一句求情的话,谁孝顺、谁不孝,可不是一目了然了。
赵熙霆想了想,也觉得苏若离的话有道理。
无论苏若离是否能说服苏家同意断亲,苏若离与秦时越的婚事是不能变的。
若因为这五十板子让苏文兴一命呜呼了,他死了不要紧,苏若离可是要守丧办白事,那可是要等三年。
如此想着,赵熙霆点了点头,
“看在若离丫头的份上,也体谅承恩侯年事已高,杖罚就由侯府嫡子代罚吧。
“但活罪难逃,承恩侯就停职一个月在家中好好反思过错吧。”
话毕,也不再管苏文兴夫妇,摆了摆手,就让人把苏家人请了出去。
赵熙霆见人被带走后,才继续对苏若离安抚道:
“若离丫头是个孝顺的,只可是生在了苏家。
“幸好距离你出嫁的日期也不远了,家里人的状况,就看淡一点吧。”
随即又意有所指地看向秦时越说道:“若离丫头是个受苦的,秦将军可不要辜负了朕的这番苦心,婚后琴瑟和鸣,好好对待若离丫头。”
如此说着,众人心中也不免对皇上的这番安排满意了起来。
如此善良的女子,确实是需要有一个强势的夫家给她出头,不然,婚后的生活估计也摆脱不了娘家人的束缚。
此时楚兆荣也站了出来说道:“虽然若离你与我家那不成器的孩子有缘无分,但你对我们楚家的恩情我们也一直铭记着。
“若以后遇到什么样的难题,尽管与老夫商议一二,老夫能帮则帮。”
苏若离心中冷笑了一声,这老狐狸是真会来事。
显然楚兆荣是看出了她此刻已经站队进入了皇上的阵营当中,既表达了关心,又顺势出言洗脱了楚家忘恩负义的罪名。
尽管如此,但苏若离还是拱手感谢道:“那就谢过楚相对小女子的关爱了。”
只有崔翰文还心心念念着那画中的图纸,不合时宜地问道:
“那苏姑娘,那你慈善堂的房子什么时候制作那暖屋?
“我安排匠人去,不,我亲自去观摩。”
苏若离笑了笑,直接把球推回给赵熙霆:
“臣女今日回府后,就马上给皇上把这暖屋制作的原理写出来,然后交给皇上。
“崔大人明日可以找皇上要来过目,一睹为快。
“至于慈善堂的建造,那就得看右蓠先生的安排了,毕竟我婚事在即,得婚后才得空。
“那是动手的细致活,大家可以趁此空档选一些手脚灵敏、记忆力好的工匠前来学习。”
随即,又转身对向在座的各人,拱手道:
“要不我们初定在我大婚的次日,届时我会让右蓠先生给大家细细安排。”
果然是常年营商的人,做事就是稳妥有交代。
他们方才给她送的金簪也不亏,免费让自家工匠学了工艺,这个冬季有暖房可用。
这么一看,还是他们赚了。
众人自然无不满意的,连番对着苏若离说着客套话。
但此时,有一个人不开心了,那就是秦时越。
苏若离这安排,他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