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师兄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唐真的背影,巨大的蟾蜍石像下穿着干净白袍的少年站的再笔直也显得渺小,可是那蟾蜍那明月却也无法盖住他分毫。
郭师兄没有想到对方愿意为了帮助玉屏山做到这个地步,他有些感动,但还是摇了摇头道:“如今的玉屏山护不住三位啊。。。”
“只要有了一位炼神境,过了所谓的群峰考核,不就可以了吗?”唐真的声音在主殿里回荡,有些大。
他说话声音有些大,说话的口气也很大,似乎并不避讳这些神像空洞的双眼。
“谈何容易啊。。即便求得玉女峰的帮助,也未必。。。”郭师兄那瘦高笔直的橡木板的身体在说出这句话时,也难免弯了些,好男儿何苦求人。
“不要老指望别人,你离炼神境那么近,自己突破不就好了?”唐真的声音有些不客气。
郭师兄无言摇头,他知道自己已经筑基圆满,但也很清楚离炼神境的真元量还有着一段距离,起码还要一年半载才能真的站到那个门槛之上,这不是他想着急就能做到的事。
“不就是差点真元吗?我倒是有个能帮上忙的东西。”唐真终于扭过了头,看向郭师兄。
郭师兄被他的目光看的微惊,那眼神带着笑意,并不如何坚定更多的是一种随意,好像在说什么很简单的事情,有着如此自信的人总是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唐公子。。。这。。”郭师兄有些想不明白,大家都知道这唐真身上自然有些他的秘密,但若说能拿出一颗筑基直通炼神的灵药,还是太过骇人了些。
“但也不能白送,权当做个交易吧。”唐真摆了摆手,似乎在示意他不要纠结于具体什么东西帮他突破,“我有两个条件,你先听听。”
“唐公子请说。”
“第一入了这玉屏山后,我需要一块地建一个园子,用来生活与修行,我是身无分文所以这还需要玉屏观提供帮助。”唐真也不客气,这张嘴一个园子,也不说多大什么配置。
郭师兄想了想,“可是观里昨晚的厢房有问题?”
唐真摇头,“修行所需罢了。”
“既是要如此正用,不论如何,玉屏观当是能帮就帮的,不过是些银钱损耗和几块荒山野地罢了。”郭师兄认真的点头。
唐真露出笑容,“第二件便是事关今日那玉女峰师姐与师兄说的那句‘早做决定’了。”
郭师兄微微皱眉,他没想到唐真注意到了这个,此时提起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于是开口道:“唐公子,这是玉女峰与我玉屏山的一桩没谈好的交易。。。”
“我知道,我知道,私交归私交,公事归公事,玉女峰再怎么照拂玉屏山,在这种时候玉女峰主也要拿回等价的利益才是。”唐真指了指脚下,“我说的是你们交易的筹码。”
“天门山脉在修行界中最广为人知的那件‘宝物’——灵脉‘灵溪洞’的进入名额。”
“想不到唐公子对修行相关的消息掌握如此之深,很多外来的筑基修士都以为这个是传言的。”郭师兄意外的看着唐真。
“我只是看过天命阁发的‘洞天福地榜’。”唐真笑道,“排名第十,天门山脉灵溪洞,是洞天福地榜前二十中唯一每五年开放名额给外界修士的福地,倒是大气的很。”
郭师兄点了点头,“我玉屏山是有三个名额,玉女峰要借用两个名额十年,我如今还在犹豫中。”
“我就要一个名额就够,而且我也只用进去一次。”唐真一拍手,“怎么样,我是不是比玉女峰厚道许多?”
郭师兄沉默,价格是厚道了,但玉女峰的许诺是由一整个宗门做的担保,那是有天仙境存在的一流宗门,而唐真这空口白牙就要一个名额,担保是什么呢?
其实郭师兄对玉女峰的开价如此犹豫,是有原因的,这名额玉屏观真的很需要,首先他离炼神境只差一步,若是能借助灵脉突破,玉屏山的处境就能根本上改变,其次玉屏的天赋实在不好,吴师弟又心在旁道,都是无比需要进入灵脉才能有所长进,日后才会有一丝希望提升。
这三个名额他是一个都不舍得,一旦谁今年没去成灵脉,再等个十年,怕是去了也难有太大进益了。所以即便是玉屏山到了如此地步,拿名额去换,也是用三人的未来去换了现在。
“这。。唐公子,我恐怕。。”他有些微涩的开口,忽的听到主殿外门口传来了笑声,那是王玉屏的,不知是红儿说了什么,此时笑的格外大声,然后被秋风带进了观里,又被榕树送进了主殿。
郭师兄认真侧耳听着,觉得世间最动听不过如此。
世间最重要也不过如此。
“那便是了,我且用我的名额与唐公子换了便是。”郭师兄伸出手。
大不了自己不去那灵脉,晚些炼神又何妨,让他用这个名额换唐真的承诺是有些不愿的。
但若是换王玉屏的笑声,那便换了吧。
“不是笑声,是炼神境。”唐真也笑着握住了对方,他好像知道郭师兄在想什么。
两个男人在主殿里握住了彼此的手,他们觉得自己在做一场交易。
一个觉得自己用资源换了一段笑声,物有所值。
一个觉得自己用时间换了一段友情,物超所值。
世上哪有如此不精明的交易,世上总有如此让人珍重的情谊。
。。。
玉皇顶,天门二十八峰之首,这里是二十八峰结盟立誓所在,也是二十八峰盟主的主峰,玉皇顶上最大的宫殿为‘天门殿’,它由整座山峰雕刻而成,与玉皇顶浑然一体,然后再在上面铺设陈列,加装梁柱,风格豪放,但气吞环宇。
此时大殿后,一处草庐旁,一个中年汉子正带着草帽锄地,锄的汗如雨下,赤裸的臂膀上太阳直晒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盟主,金童峰那些人越来越过分了。”一位美丽的妇人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声音冷冰冰的。
“你再这么锄下去,就锄到我天门山的根基了。”
中年汉子抬起头,胡茬满脸,咧嘴笑道:“你不是派了自己的宝贝徒弟去吗?”
“可不是我派的,人家自己就屁颠屁颠跑去了。果然玉屏山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最后一句有些突兀,显然妇人是想起了些往事。
“哎,年轻小男女拉拉扯扯不是很正常嘛?”中年汉子走到草庐前,拿起一瓢凉水大口喝了半瓢,剩下的一股脑浇到自己头上。
“既然他们闹的这么大,就叫金童峰主过来,我说说他,该是能消停几天。”
美妇人点点头正要离去。
中年汉子又叫道:“那玉屏山现在在干吗?会不会吓到了?需不需要安抚一下?”
美妇人声音有些犹豫,似乎也有些不解,“听说他们派人在望山城买了不少竹子,正在山上种竹子呢?”
“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