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太皇太后再也没有提起什么子嗣什么纳妾的事。
也不知是真的看开了还是不敢再说了。
不过慕珍也不在意她说什么就是了。
今日萧玠休沐,两人难得赖了会儿床。
约莫巳时三刻,慕珍醒了。
她微微动动身子,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些。萧玠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别动卿卿,再陪我睡会儿。」
慕珍窝在他的怀里,一会儿戳戳他的胸膛,一会儿又吻吻他的喉结,玩得不亦乐乎。
身材真好,哪都性感,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
「卿卿。」
她这么玩,萧玠哪里还睡得下去。
慕珍一把抓住他那只缓缓下移的手,她很清楚他的这种语气代表着什么,只能无辜地朝他眨眨眼:「我饿了。」
萧玠哪能不知道她是故意的,无奈地叹了口气,屈指刮刮她的鼻子:「你啊,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可是我真的饿了。」
慕珍也没说谎,她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萧玠惩罚性地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将人抱了起来:「晚上再罚你。」
用完早膳,两人决定出去转转。
慕珍想了想:「那就去普隐寺吧。我也好久没见过师傅了。」
萧玠握住她的手:「好。都听你的。」
普隐寺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
一如初见。
「卿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萧玠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当时我就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特别的女子。」
「原来摄政王殿下对我是一见钟情啊。」
慕珍挽住他的手臂,笑靥如花。
「对啊。」萧玠大大方方承认。
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对她一见钟情。
「那卿卿呢?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萧玠也想听听自己在她心中的「伟岸形象」。
「唔...」
慕珍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
萧玠缠着她非要个说法,在她耳边「卿卿」、「卿卿」地喊着,吵得慕珍都快烦死了。
「哎呀,告诉你告诉你。」
慕珍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觉得你…」
在摄政王殿下热烈的目光下,她吐出三个字:「很好看。」
萧玠眨眨眼,期待着她的下文,直到再三确认她真的说完了之后,他突然就垮下了脸:「没有了?」
偏偏慕珍还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没有了。」
摄政王殿下不开心了。
他要闹了。
慕珍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可是我真的觉得你很好看啊。至少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从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人。」
萧玠无比幽怨:「卿卿,如果撇开我的这张脸你还爱我什么?」
慕珍想都没想,直截了当道:「撇不开。」
其实那时候的她对他也有点一见钟情的意思,否则就凭他那些称得上登徒子的行为,她早就揍他八百个来回带拐弯的了。
就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才一忍再忍,忍到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
摄政王殿下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过话又说回来,至少他还有一样东西能留住她。毕竟脸也是他的,喜欢哪儿不是喜欢。她喜欢他这张脸,就证明喜欢他这个人。
思及此,萧玠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摄政王殿下从自我怀疑到自我攻略只用了三句话。
普隐寺内香客众多,两人先去了正殿参拜,再绕到后院寻人。
了空大师早已等候多时,见他们相携而来,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念了一声佛号。
对于慕珍这个可以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了空大师自然是希望她好的。
见她眉宇之间再不复从前的戾气,他也是由衷地为她高兴。
「师傅,这是我的夫君,萧玠。你们见过的。」
于慕珍而言,了空大师就像是她的父亲。
她与萧玠大婚时他虽送了礼,但人却没有到场,而且她都没有正式向他介绍过萧玠,这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大憾事。
实在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这个师傅行踪太飘忽不定,今儿在岭南,明日就可能在西北,优哉游哉地在外云游三年,要不是听一些香客提起,她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大师。」萧玠知道了空在慕珍心中的地位,因此对他也是十分恭敬谦卑。
了空大师点点头,邀他们去庭院下棋喝茶。
当然,是他和萧玠下,慕珍棋艺不精,只能乖乖坐在旁边观战。
不过她是个闲不住的人,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了。
一直注意着她的萧玠很快便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卿卿可是无聊了?」
「有点。」
慕珍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去后山转转。」
萧玠皱起眉头,执棋的手顿住了。
他们今日出游并没有带任何仆从,贸贸然放她一人前去,他还真有点不放心。
「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
慕珍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陪着师傅下棋,我很快就回来。」
萧玠不舍地拉着她的手:「万事小心,早点回来。」
「好。」
后山风景奇佳,却因山路崎岖,鲜少有香客往来。
慕珍提着裙子脚步轻盈,穿梭于树林之间。
她在这儿住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哪里的风景最好看。
听着耳边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她张开双臂,感受着风的气息。
只见她左右看看,薅了一把旁边的野花,心灵手巧地编了个花环,盘算着怎么哄萧玠戴上。
「谁?」
慕珍听到异响,瞬间警觉。
草丛微动,有人走了出来。
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她不由得呆住了。
那人好看得就像画里的神仙。
对方拱手作揖道:「抱歉姑娘。在下不慎在树林中迷了路,不知为何会走到这里,并非有意扰了姑娘清净,还请姑娘勿怪。」
他的身体似乎很虚弱,明明只是初秋,却已经披上了大氅,而且面色苍白,说了没几个字便会咳得脸红,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似的。
他与萧玠、与沈长平、与江见真、与裴观鹤,与过去二十年慕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的身上有一种悲悯世人的气质,圣洁高雅得让人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亵渎了他。
不过这些慕珍都不在意,真正让她在意的是他那句——
姑娘。
她哪是什么姑娘啊,她都已经嫁做人妇三年了。
哦对,想起来了。
今日不是秋杏为她梳的发髻,而是萧玠为她挽的发。
他不会太复杂的发型,只是简单地拿簪子将她的头发盘起,便带着她出门了。
慕珍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那你跟我走吧,正好我也要走了。」
「多谢。」
男子许是顾及着男女大防,跟在她的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说你啊,要是走不了了,就提前应个声。」
这是慕珍不知道多少次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来。
那若有若无不甚清晰的咳嗽声,她都怕他走不出这片树林。
「好了,你沿着这条路走,就可以回到正殿了。」
「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名讳?」
慕珍想了想:「我不是什么姑娘了,你便唤我萧夫人吧。」
「多谢夫人助我脱困。」
「应该的。」
慕珍也问了他的名字:「不知公子名讳?」
只见那人后退一步,弯腰行礼:「在下清河谢氏怀瑜,见过摄政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