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苏鹤霆是太子哥哥借尸还魂呢?
或许这也就解释得通,苏鹤霆为何只与她成婚九个月就要和离。
他们自小有婚约,太子哥哥精心呵护她九年,她却将他当成卑鄙小人,转投皇帝。
没有替他翻案,没有祭拜,还有她那五年红艳艳的衣裙。
太子哥哥若活着,得知自己死后她如此待他,他定是生气怨恨的。
所以,他还活着,却不与她相认。
可她却因税粮主动找上了他,他才会在喂她同心毒时,说出那句,“是你主动寻上了本王,就不能再丢开本王。”
是了,他当时说的是“再”。
是她愚笨,她与真正的苏鹤霆并不曾相识,何来一个再丢开。
这话分明就是太子哥哥说的啊。
乔惜缓缓坐回石头上,心如鼓擂。
惊喜来得太突然,反而不敢信了。
生怕这是自己的幻想。
她同癞赤脚确认,“你确定你没把错?”
“你瞧不起谁呢。”
癞赤脚一瞪眼,“这种药别说我,就是当年我那六岁的女儿都不可能搞错。”
想到女儿,他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用力咬了口鱼,恨不能将鱼刺都咬成渣渣,“你爱信不信。”
乔惜知他古怪脾气,最不喜人怀疑他的医术,应道,“我信,那我体内可还有别的毒?”
比如同心毒。
癞赤脚见她怪怪的,像是压抑着极大的喜悦,又像是恐慌不安,到底是个心善的医者,如实道,“没发现别的毒,但是你经脉错乱,脉象异常。
虽老夫还不知这究竟是何原因,但反常必有妖,你这绝非好事,短命前兆。”
乔惜目光一寸寸挪向他,真诚道,“谢癞大夫据实相告。”
前世,癞大夫亦是如此对她说的,他对她的病症有兴趣,想让她留下来研究,顺带帮她医治。
只那时,她心里只有让皇权统一的任务,是为皇帝,也是不忍乱象下之下百姓疾苦。
更因她信了皇帝的话,她至今记得清楚,一国君王面露愧色同她道,“孩子,是朕对不住你。
等皇权一统,朕就让曹英卸了你的武功,到时,这药的反噬也会随着武功消失而消失,朕绝不会让乔家唯一血脉出事,你信朕。”
谁会想,一国之君竟是满口谎言呢。
如今,同样骗她的还有苏鹤霆,亦或者是她的太子哥哥。
明明没有同心毒,他却骗她有毒,是因为恨吧,恨她,却又舍不得真对她下毒。
这世间对她又爱又恨的,除了太子司御,还有谁呢?
乔惜咬紧了内唇。
依旧不敢笃定苏鹤霆就是太子,但是不是,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她努力调息让自己平静,而后问道,“癞大夫,解药你何时能配出来?”
“有药材,半天便可。”
乔惜闻言起身,“那现在就走。”
癞赤脚没动,“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又是如何知道枝娘的事的。”
他隐居多年,连朝廷都没找到他,眼前这人却能找到他。
乔惜没瞒他身份,“我叫乔惜,世代镇守疆北的那个乔,如今是疆北王妃,也曾是皇帝暗厂的指挥使。”
重生之事却不能据实相告,便推到了暗厂头上,“我与曹英有仇,与她相关的事便多查了查,暗厂想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并非难事。
我无害你之心,否则大可揭露你的身份,将你送入大牢。”
癞赤脚不曾接触过暗厂,但也听闻过暗厂是皇帝的眼睛,更知道乔家,便将信将疑,“你真的会帮我找女儿。”
“会,且会竭尽全力。”
乔惜说得很认真。
她的确是癞赤脚唯一的希望,癞赤脚沉默片刻,将没吃完的鱼全部装了起来,“行,我现在就帮你研制。”
说干就干。
两人又快马回到了许府。
“他真的能配出解药?”
许安低声问乔惜。
乔惜笃定,“能。”
前世,她和陆江一起被藩镇追杀重伤,是癞赤脚救的他,他还顺带将陆江身上的毒给解了。
看起来不费吹飞之力。
许安见她笃定,便对那个叫花子大夫也多了几分信心。
“曹英对我三次刺杀,我拢共抓了五个暗子,也幸得王爷帮忙调整府中布防,还送了我几个高手傍身。”
许安真诚感慨,“疆北王是我此生见过最大气,最有格局的男子,有机会我真该好生感谢他。”
在这乱世,高手多难得,堪比无价之宝。
送女人的他见过,送高手的他还真没见过,可疆北王担心他被刺杀后,凉州和燕州再起变乱,人说送就送来了。
这是对他许安莫大的信任啊!
他也就不是女人,他若是女人,他真能以身相许了。
乔惜认同,“的确要好好感谢。”
先前她满心只有太子,没过多心思放在苏鹤霆身上,亦或者不愿去深想苏鹤霆的举动。
如今思路往那个设想上去了,便一发不可收拾。
苏鹤霆和许安素不相识,给他送人,其实不就是给自己送人么。
许安是幌子,她才是两州真正的拥有者。
这世间唯有太子哥哥才这般为她周全。
心里不敢信苏鹤霆就是太子,唇角却忍不住的上扬。
许安偏头打量着她,“你有点不对劲。”
乔惜这一脸的与有荣焉,上回见两人,她对苏鹤霆还透着疏离和抗拒。
“你想多了。”
乔惜还没确认,不愿与许安多聊苏鹤霆,便错开话题,说起正事,“季川那边你继续骚扰,嚣张些。
对了,姚家在凉州和燕州定然也有产业,你派人查一查,查出来,劫了。”
姚家父女竟敢跟她抢人,还想谋她性命,收他们几个铺子便算是利息了。
“打劫啊,这不太好吧?”
许安嘴上这样说,眼里却冒着兴奋的光。
姚家生意做得大,自然不可能每一桩生意都挂在明面上,总有些暗地里的生意,想要查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先前他们顾虑刚占下两城,就动那些铺子,容易给其他百姓造成恐慌。
如今乔惜开了口,许安就不打算憋着了,“劫来的我让人拿出三成在城门施粥,可行?”
乔惜颔首,“你做主便成,拿不定主意的可给王爷去信请教。”
想到什么,她又道,“这些时日别烦他,他在养身子。”
“王爷怎么了?”
许安忙问,“受伤了?还是生病了?你啥时候回去,我随你一道回去看看。”
“没大事。”
乔惜不知苏鹤霆中的是什么毒,但她前世见识过癞赤脚的医术,有他在应该……能化解吧。
但说不担心是假的,只事情需要一件件来,且苏鹤霆如今还在苏鹊那里。
“你都说王爷要休养了,怎么可能不是大事呢?”
许安抗议,“我去看看又不耽搁正事。”
乔惜蹙眉看他,“你这么关心王爷?”
“王爷那么好,我自然关心啊。”
许安连考虑都不带考虑的,张口就开,“让我天天床侧侍疾都行。”
“不行。”
乔惜冷着脸道,“你给我好好管好两州。”
一个男人对苏鹤霆那么好做什么。
苏鹤霆不喜欢男的。
太子哥哥也不喜欢。
她很确定。
“我不放心王爷。”
“那也不行,你身负重担,主要任务不在这些琐事。”
乔惜木着一张脸,“灵儿姐快到了,你若有闲心,就想想怎么让癞大夫同意给灵儿姐治嗓子。”
我的男人,我自己关心就行了。
没等到回应,乔惜转头看去,便见许安抿唇闷声笑着。
反应过来,许安是在逗弄她。
乔惜一脚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