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李世民听到这样夸自己的话,李世民肯定爱听,但是今天不行。
李百药说的确实在理,但自己不想得罪太上皇,自己好不容易才和太上皇缓和点关系,这下岂不是又闹回去了?
但这朝堂之上,不是只有李百药有才华有脑子,他能想到对付太上皇的办法,自然有人能想到他的目的,皇宫缺钱的事情又不是秘密。
门下省的谏议大夫陈子良,站出来替李世民转移了火力。
“哼~李百药,你说的倒是轻巧,那你倒是说说,如果陛下同意了你的想法,那应该裁撤那个宫中的宫女啊?”
陈子良站出来说的一番话,让大家都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因为陈子良和李百药,都是在隋朝就出名的才子,甚至是大诗人。
两人在隋朝时期,被称为北有李百药,南有陈子良,因为一个出生在北方,一个出生在南方。
陈子良的姓就知道,他是隋朝统一天下的最后一个“陈朝”的子弟。
陈朝快灭亡的前几年才出生,所以他在隋朝不仅没被针对,还因为才华太好,被重用。
而举荐并且重用他的,就是曾经举荐李百药的隋朝吏部尚书,杨素。
陈子良还曾经作诗称赞杨素,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专门夸杨素的,诗名就叫《赞德上越国公杨素》
讽刺的是,杨素就是因为带着水兵南下灭了“南陈”,才被封为“越国公”。
李渊虽然不喜欢“北才子李百药”,但很喜欢“南才子陈子良”。
李渊建国后,还让陈子良任右卫率府长史,同时兼前太子李建成的学士。
而右卫率,就是现在程咬金的职位,专门包围东宫的将军。
担任前太子学士期间,他得以参与到李建成身边的文化活动、学术研讨等事务中,为其提供一定的知识和谋略方面的支持。
李渊后来看,秦王李世民太厉害了,隐隐之间有点压过李建成。
又给这个李子良加封,正四品上的文散官勋爵称号、正议大夫。
所以他现在虽然只是正五品的谏议大夫,却能站出来指着,同样是正五品的中书舍人骂。
就是因为人家有这正四品的正议大夫,比李百药还高四级。
妥妥的前太子党,现在的李渊旧皇党。
他肯定不能看着李百药逼着李世民,去减少太上皇的好日子。
陈子良这一番质问,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李百药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万万没想到,陈子良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发难。
“这……”李百药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道:
“自然是先从宫中人数较多的宫室开始裁减,以达阴阳平衡之效,缓解旱情。”
陈子良冷哼一声,向前踏出一步,目光如炬地盯着李百药:
“说得含糊!
宫中人数较多的宫室?
你可敢明言是哪些宫室?
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天灾的幌子,行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话一出口,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
一些原本支持李百药的大臣,此刻也开始面露迟疑之色。
他们隐隐感觉到,这看似简单的遣散宫女提议背后,似乎隐藏着复杂的政治斗争。
而李百药被小自己好几岁的陈子良,指着鼻子大骂,还不敢大声回怼回去。
品级在哪里,不是每个人都是魏征那样,敢为了谏言而不怕死。
就在李百药被骂的红一阵白一阵的时候,那个不怕死的站了出来。
银青光禄大夫、御史台院中丞、魏征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觉得中书舍人说的没错,此举不仅对天、对民、对陛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陛下不该犹豫才是。”
陈子良都没想到,我俩以前可都是太子党,你当初可是也写诗夸过太上皇的!
陈子良看着魏征,没了对李百药的那副趾高气昂,按压住怒气说:
“魏征!你难道忘了《述怀》是谁写的吗?”
魏征一脸正义凛然的说:
“我当然没忘,而且,我现在就能再给你背一遍!”
《述怀》
中原初逐鹿,投笔事戎轩。
纵横计不就,慷慨志犹存。
杖策谒天子,驱马出关门。
请缨系南越,凭轼下东藩。
郁纡陟高岫,出没望平原。
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
既伤千里目,还惊九逝魂。
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
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这首诗是魏征刚刚跟着瓦岗李密,投靠大唐后,因为没有功劳,就主动请缨去劝降李密的旧部李积归顺李唐。
在去的路上,魏征感慨自己第一次被重用,为李渊做的。
魏征背完诗,昂首挺胸,目光坦然地望向众人,朝堂上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他的声音似乎还在殿内回荡。
“当初,我承蒙太上皇的知遇之恩,心怀感激,写下此诗,这是我对大唐的一片赤诚之心,从未改变。”
魏征的声音沉稳有力,歇了歇又说:
“可如今,时过境迁,我们身处贞观之世,一切应以天下苍生为重。
旱灾当前,百姓受苦,李中书舍人提议遣散宫女,顺应天意民心,实乃良策。”
陈子良听了,心中恼怒,却又不好发作。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魏中丞,你只看到遣散宫女的好处,却未考虑其中的隐情。
李百药此举,明眼人都能看出,背后怕是有针对太上皇的意图。
如今朝堂初定,局势微妙,我们怎能因一时之策,引发皇室内部的纷争?”
陈子良是明摆着,要把魏征和李百药拐到针对皇室去。
一般人被这么一引,肯定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可魏征多头铁,当初可是故意怂恿李世民杀自己的人。
他可不吃这套,眉头微皱,神色严肃:
“陈大人,你莫要无端揣测。李中书舍人一心为公,怎会有此等心思?
况且,即便涉及太上皇宫中的宫女,那也是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太上皇深明大义,若知晓此举是为了天下百姓,想必也会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