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王夫子看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学生一脸得困扰,有些诧异,到底是因为何事如此?轻捋胡须说道:“但说无妨。”
李天宝皱眉道:“学生见家中父母相处之道,时而和睦,时而矛盾重重,似有诸多难言之隐。学生不知该如何从中斡旋,让家庭安宁。”
王夫子微微一笑,“父母之事,如棋局之复杂。然汝当知,家和万事兴。汝可与父母坦诚相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令其明白家庭和睦之重。再者,汝当自强,汝有出息,父母亦会多几分思量。”
李天宝若有所思,“夫子之言,如醍醐灌顶。学生还另有一事,也有些想不明白。”
“学生在东省听到一件奇异之事儿,有一人前世为女时被生母害,今生转男,父母疼爱。其因前世事,对今生父母恩情不知是全心接纳还是有所保留,夫子以为如何?”
“哦,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王夫子有些呆住了,难道真有带着记忆投胎的人吗?
李天宝没有回答,他以前也不相信,但是这个事情确确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王夫子回过神来,看着李天宝一脸凝重的样子,便知他绝非是在信口胡诌。
轻咳一声说道:“此事着实离奇,若依常理而论,今生之父母疼爱于此人,那自是该全心接纳这份恩情,前世种种,既已过去,便如同那消散的云烟,不应再让其羁绊当下呀。”
李天宝微微摇头,面露纠结之色,“夫子,话虽如此,可那前世的痛苦记忆太过深刻,每念及生母那般作为,心中便难平,虽知今生父母不同,却总有些迈不过那道坎儿。”
王夫子踱步沉思片刻,缓缓道:“天宝啊,人之一生,本就变数诸多,前世之事,或只是一场磨难,上天怜兮,让那人今生有疼爱的父母,这便是新的开始。”
“若一直困于往昔,那不仅辜负了今生父母的慈爱,也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泥沼,难以自拔呀。不妨试着放下过去,用心去感受当下这份难得的亲情,慢慢让那些美好的相处将那旧日伤痛抚平。”
李天宝听了夫子这番话,心中似有所动,眉头渐渐舒展了些,“夫子所言极是,那人也不知能否真的做到释怀。”
“这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慢慢来便好,好了,天宝,把你乡试做的试题写出来让为师看看。”王夫子拍了拍李天宝的肩膀。
两人就此别过这个话题,等天宝离开夫子家,已是三天后了。
这三天,让李天宝受益良多。
“阿弟,你回来啦。”李天宝刚下牛车,就瞧见自家二姐在一旁焦急地候着。
“二姐,怎么啦?”他边说边把买的零嘴递过去。
“大姐昨儿回家,不知怎的把苏寡妇给打了!”李招娣接过零嘴,都没顾得上看是啥,扯住李天宝的袖子就往家奔。
“大姐为啥打她?”李天宝着实惊讶,自己才回来没几天,大姐就动手打人了?
“那寡妇心眼忒多,说没脸见人,竟上吊去了,被她大儿子救下。那黄显苏也不是好东西,跑来找咱爹救命。”李招娣一提起这事儿就来气,要死别来祸害人啊,找自家爹干嘛!
“这样啊。”
李天宝寻思着,苏依娘刚生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上头还有三个半大的小子,哪会真想死,这是想让自家爹养她们娘五个呢!
“那爹去了怎么说?”
“不知道。”
李招娣摇了摇头,她和爹本就不亲,一天也说不上两句话,家里闹成这样,她更不敢凑前去了。
也就大姐有这胆量去打那寡妇,她虽也恨得牙痒痒,可没敢动手。
“嗯,二姐,没事的。”
李天宝没把苏依娘放在眼里,他心里明白,只要自己不同意,苏依娘甭想进他家门。
“娘,您还绣花呢,爹都要被那狐狸精勾走啦!”李梅看着还在淡定绣花的亲娘,气得在屋里直跺脚,双手叉腰来回踱步。
李天宝还没迈进中院门槛,就听到了久违的大姐那独特的嗓音,以往温婉的声音如今竟有些粗粝了,可见这后娘可真不好当。
“娘,弟弟回来了。”
李招娣在中院喊了一声,这两天她都没怎么下地,就守在大路边等天宝。
“天宝,你怎么才回来,爹都要被人抢走啦!”李梅最先冲了出来。
李天宝打量着眼前已为人妇的大姐,身着深绿色罗裙,头上用同色头饰梳着妇人发髻,脸上余怒未消,让本就因打扮显老十多岁的面容更显刻薄了。
“大姐,我啥时候回家不用你管,爹有脚,他要走,我这个当儿子的也拦不住。”
李天宝有些不耐烦,什么叫才回来?
爹要被抢走就抢走呗,有心要走,谁能拦得住?
李梅被李天宝这话气得不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不是阿娘的儿子啊?那苏寡妇不安好心,你倒好,还说这种风凉话。”
李天宝皱了皱眉,拨开李梅的手:“大姐,你别乱指。阿爹的事我们也不能硬来,你这么冲动打了苏寡妇,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
这时,王芙蓉从屋里走了出来,轻咳一声:“都别吵了,进来说话。”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跟着进了屋。
王芙蓉坐在椅子上,神色疲惫:“那苏依娘不是个善茬,她这一闹,村里的风言风语已经起来了。”
“天宝,你是怎么想的?”
她清楚得知道,能阻止李温把人弄进得开的人只有天宝才行。
以前她以为可以影响自家男人的心,现实是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幸好儿,她还有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就算他恨自己,但是她不认为自己当时做错了,那时候的自己别无选择。
李天宝看向王芙蓉:“阿娘,您的打算?”
王芙蓉看向窗外,缓缓说道:“先看看你阿爹的态度,若是他真动了那心思,我们再另做打算。”
“梅丫头,你别在冲动的去打人了,不管对错,你都不在理。”
李梅虽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阿爹现在在何处?”李天宝有些疑惑。
王芙蓉本来还算淡定的脸僵住了。
“还不是在那个骚狐狸寡妇家里!”李梅咬牙切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