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一思索,来到程胜近前,俯身一礼,“见过奕国公。”
程胜眉毛一扬,沉声问道∶“你是哪个?”
一旁的王管家忙说∶“这位是我们侯府二姑娘。”
“你们侯府无人了吗?”程胜一脸嫌弃,“竟叫个小丫头出来应付了事,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众宾客听程胜这话很是在理,也纷纷摇头,表示不妥。
“都说泰康侯府老夫人最重礼数,今日果真是大开眼界。”
说话的是工部尚书柳继风,正是王光复的顶头上司。
此人脸颊消瘦,颧骨突出,薄唇上方悬着一个鹰嘴鼻,看起来刻薄又无情。
若说程胜,那不过是个莽夫。
因祖上战功赫赫,在大齐颇有威望,因此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他就是个火炮筒,一点便着的主儿。
可柳继风不同,他苦读十余载考中进士,不过四旬便爬到尚书的位置,虽说在六部中工部最不起眼,但能坐到尚书的位置头脑自不简单。
但他此时却说出这样一番含沙射影的话,显然是拍奕国公的马屁。
洛玉书最瞧不上趋炎附势之人,对柳继风做派很是不屑。
一旁的白若婉实在看不下去,她本就性子泼辣,最见不得一群男人欺负个小姑娘,而且这姑娘还是她的外甥女。
她刚想上前为洛玉书出头时,被崔牧一把拽住,“夫人莫急,你看玉书面上无波,不急不恼的,这些或许她早有预料。”
“若此时我们上前解围不一定是在帮她。”崔牧大有深意道:“可能还会拖她后腿。”
被他这样一说,白若婉也觉此话有理,便也歇了刚刚的念头。
洛玉书欠了欠身,语调平缓道:“列位都是我府上的贵客,能够前来为我祖母贺寿是我们泰康侯府的荣幸,今日宴席是我姑母仓促间准备的,若有哪里不周望诸位海涵。”
仓促间?这帖子可是提前三天便送到各个府上,按理说三天时间筹备宴席是短了些,但若是肯花银子,也不至于准备得如此荒唐。
果然此话一出,众人便都明白过来,许是侯府的这位姑奶奶将银子中饱私囊,洛二姑娘怕家丑外扬,不得已替那位姑奶奶遮掩一二。
洛玉书这话无疑是往洛如深脸上扇巴掌,她原想出出风头,现在却成了众人鄙夷的对象。
洛如深脸色顿时涨红一片,她此时只想撕烂洛玉书那张嘴,然后再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对洛玉书表示同情,也不愿再为难她一个小姑娘,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要告辞离开。
“诸位请留步。”洛玉书高声道:“适才我已命人将艳辉楼的几位师傅请到府中,还请贵客们随我先到园子里听几出戏。”
“请了艳辉楼的师傅做菜?这可是大手笔了。”
宾客中不是世家贵胄便是朝中重臣,谁人不知艳辉楼是京中最出名的酒楼,出入那里的都是达官显贵,日日座无虚席,想在那里吃饭,便是提前十天也不一定能排上,可以说是一饭难求。
今日这位洛二姑娘竟将酒楼的师傅全都请到府里,可见诚意满满,只是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办到的。
众人被丫鬟婆子簇拥着鱼贯的前往另一处园子。
白若婉笑着拉着洛玉书,小声说道:“这些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吧,还是你舅舅了解你。”
可不,为了这场宴会,她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艳辉楼盘下来。
又按着洛如深的单子全都采买齐全,目的便是让她以为这些都是在宴会上用的,只不过这些不是给她所备,她出的那五百两都已在桌上打了水漂。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时,洛如深疾步走来,上前便要给洛玉书一个巴掌。
夏蝉眼疾手快,抬手将她拦下。
“姑母这是做甚。”洛玉书问。
“小贱蹄子,你是故意的。”洛如深早已明白过来,自己不仅又被洛玉书摆了一道,还失了脸面,是以,她愤恨道:“我这就告诉众人,你的真面目。”
“我劝姑母还是给自己留些脸面吧。”洛玉书淡淡道。
言罢便与洛如深擦肩而过,在快出前厅时,撞见了程胜。
洛玉书低头微一侧身,请他先行,奕国公目不斜视的前行。
待洛玉书抬头时,便见程胜身后跟着个俊秀的年轻公子,看相貌倒和他有几分相像,洛玉书猜想这便是奕国公世子程瑀了。
程瑀含着笑同她点了点头,洛玉书一怔,旋即同样回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