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时节的天气已渐微凉,可此时的赵婆子额间却布满细密的汗珠。
洛如深见她这般模样便知是真的出事了,她蹙眉急急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赵婆子抬手边擦着额头的汗边回道:“前厅有几位贵人好像发生了点不愉快,其他宾客们都闹着要离席呢。”
“什么?”洛如深大惊失色,“侯爷呢?怎么没拦着?”
“侯爷突发旧疾,二老爷扶他回了院子,现在外面正乱作一团,姑奶奶快去瞧瞧吧。”
洛如深闻言脑子嗡的一声。
今天是她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的日子,各方面都准备得妥妥帖帖,怎会出这样的乱子。
“快带我过去瞧瞧。”
说着洛如深急匆匆出了园子往前厅而去。
崔芷刚刚小脸还被气得通红,此时听了赵婆子的话,她不免也有些担心。
倒不是为了别的,这洛府毕竟还住着她表姐一家,出了什么乱子对表姐一家也没有好处。
“表姐咱们也去看看吧。”
崔芷转头看向洛玉书,却见她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对这一切早有预判一般,崔芷当即便狐疑起来。
“表姐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大戏吧。”崔芷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问道。
“这只是序幕罢了。”洛玉书微微一笑,“精彩的还在后面。”
说着洛玉书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在泰康侯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宅里,有虎视眈眈的张氏,有阴狠伪善的长房,还有那个无论到哪都搅得翻天覆地的小姑子。
母亲在这样一个豺狼窝里,她若不谋划着,只会重蹈覆辙。
为了能在平安度日,她不仅要护着母亲,还要将顽劣不堪的洛玉青调教成为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如今侯府里,长房死的死亡的亡,洛如成眼见着身体每况愈下,洛如展被压得死死的,翻不起任何浪花,而精明算计的张氏更是不中用了。
这些都是洛玉书殚精竭虑的筹谋所得,崔牧和白若婉自是看在眼里,对这个心思缜密的外甥女越发的喜爱和佩服。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洛如深还在蹦乱跳,今日这场寿宴过后,只怕她也再难嚣张了。
四人来到前厅,宴席分为男女两席,不大的空间里只能容下几十张桌子,由于洛如深邀请的的宾客众多,原本各家有各家的席位,如此一来便是二三家要挤在一起。
这其中被安排到一起不乏朝中政见相左势不两立的,还有两家素有旧怨老死不相往来的。
再加上菜品实在是粗糙,食材无论从色泽还是品相都令人没有食欲,这哪里是堂堂侯府应该有的待客之道。
如此一来,这场面格外的别开生面。
洛如深刚一踏入前厅看着一桌令人难以下咽的菜品,听着众人不满的言语,她一下便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怎会这样,她明明查看过,食材都是再新鲜不过的,客人的名单也已细分过,哪几家有怨不宜同坐, 哪几家相交甚笃可安排在一起,她都交待得清清楚楚,可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洛玉书打眼望去,就见洛如深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心中冷笑一声,还真是个纸老虎,平日在府里威风八面,关键时候竟如此不中用。
“姑母非要等客人都走光了才处理此事?”洛玉书不咸不淡的问道。
洛如深听到此话才回过神来,看向洛玉书的眼神满是慌乱。
就在这时,两人的目光被一处声音吸引,抬眼看去只见府里的王管家和几个小厮正给一男人打躬作揖。
那人身型魁梧,一脸络腮胡,怒目圆瞪,说话的声音比寻常人都更大,“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拦老子的路,还不快给老子滚开。”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茶盏重重的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茶盏瞬间破裂,宴席霎时安静下来,吓得王管家冷汗直冒。
这人洛玉书识得,正是奕国公程胜,此人生性暴虐,不是区区一个管家能应付过去的。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洛玉书知道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