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距离神庙四百多里的官道上,数千骑兵正在缓缓往前。
这支骑兵,除了前面的贩夫走卒、术士巫医、乞丐道士等二十多个三教九流之士,清一色都是女的。
凡是大夏国人,都能猜到,这是刚刚击败赤焰国铁骑凯旋的女营。
“天呐,这是我们大夏女营啊,他们击败赤焰国胡虏,如今凯旋了。”
“真的吗?我们大夏的女营就是强,你看看,她们一个个都英姿飒爽,威风得不得了啊。”
“你这家伙,还在傻看什么?赶紧回家去拿东西吧。”
“啊,拿东西做什么?”
“犒劳啊,女营打败了赤焰国,保护了我们的家园,如今好不容易从我们这里过去,难道还不该犒劳一下吗?”
“对对对,应该犒劳,应该犒劳。”
“快,孩子他娘,赶紧回家拿鸡蛋,那只老母鸡捉得到吗?捉到也捧来。”
“还有井水,她们都渴了。”
百姓们一个个都忙活起来,有的急着往家里跑,有点拿了东西,奔过来问候、犒劳。
一传十十传百,一路之上,夹道者无数。
甚至有人听到消息,徒步走十几里,翻山越岭的追来,不舍得很。
许多百姓都拿出了自己家最好的东西犒劳女营,比如鸡蛋,比如井泉,但不像京都百姓对待赤焰国使团那样掷过去、泼过去。
他们都恭恭敬敬的捧在手里,举在头顶。
正是因为有了无数百姓的爱护,女营的行程被严重耽搁,无法太快。
但是,收获满满。
骑兵最前面的是两个身穿轻甲,双眼清亮,面容姣好,提着银枪的女将,一个叫赵悦瑶,一个叫夏芷兰。
“兰儿,这怎么办?公子要我们飞速赶回京都啊,救兵如救火,他应该等急了吧?”赵悦瑶忧心忡忡,一脸黑线。
先是女营全体被怪病缠绕,如今怪病好了,却又被百姓热情洋溢的困住。
夏芷兰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么多热情堵路的百姓,你能怎么办?厉声呵斥?或者杀了他们?
谁敢啊?
“这个样子,一个月都到不了京都啊!”赵悦瑶十分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夏芷兰沉吟了一下,突地笑道:“瑶儿,我有办法啦。”
“真的?什么法子?”赵悦瑶转脸看着她。
“这里的老百姓多半都还不知道靖边王造反的事,所以过来夹道犒劳,我们不如像八百里加急的信吏一样,一路喊过去,那样的话,老百姓就不会堵住我们了。”
“就喊军情火急、靖边王造反、希望大家不要堵道?”赵悦瑶挑了挑眉毛,问她。
“对,你先喊,累了就换我。”
好嘞,看我的,赵悦瑶觉得大脑豁然贯通了,一提缰绳,纵声高呼:“军情火急……”
很快,一个娇嫩的清音在队伍前方响起。
军情火急!!!
靖边王造反!!!
大家不要堵道!!!
听到呼叫的百姓无不大惊失色,纷纷退后,让开了路道。
夏芷兰嗤的一笑,立刻清音大叫:“全体将士,快马加鞭,急速前行!”
叫罢,刷的一下,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胯下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往前急冲。
她的召唤,被一声一声的往后传。
霎时之间,女营就变得灵泛了,宛如一条矫健的巨龙,往前飞驰。
赵悦瑶则一马当先,口里不住高呼,闻者无不让道,以示全力支持。
这一天,她们赶到天黑,总算赶了一百来里路,赵悦瑶和夏芷兰两人眼看明月高悬,人困马乏,这才命令扎营安寨,让战马吃喝休养。
............
深夜,赵悦瑶和夏芷兰还坐在桌边,查阅明天的行程线路。
都耽搁好几天了,不能再出岔子。
过得一会,营帐外面响起脚步声,有人到了门口。
夏芷兰头也没抬,淡淡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姓张的老男人走了进来,见两女没人抬头,就咳了一声。
闻声,赵悦瑶抬起头,一看来人还熟,前几天就是他送药过来,解了女营的危急,问他姓名还不肯说,是个地地道道的无名好人。
于是就问:“药老,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好人不留名,女营中就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药老。
青衣人老张盯着两位俏佳人,笑道:“你们大夏女帝和卫将军在前面苦等,没想到他的女营进程却如此缓慢。”
声音洪亮,笑容豪爽,果然发财之人不一样,气粗得很。
赵悦瑶、夏芷兰两人身为统领将领,都见过他,这时听他提及女帝和公子,立刻就相信了他。
夏芷兰急问:“这位药老,你还认识我家公子吗?他现在哪里?”
“是啊,公子到了哪里啦?药老,你快告诉我们。”
青衣人老张凝视着她们手上的行军图,说道:“这个地方过去三百里,有个山,山顶上有个神庙,你们卫将军就和女帝躲在庙里。”
“三百里?”赵悦瑶和夏芷兰四眼一亮,同时发问:“药老,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是卫府的人吗?”
青衣人老张摇摇头:“我可不是卫府的人。”
赵悦瑶和夏芷兰瞬间一愣,又同时都起了疑心。
按照惯例,女帝的行踪非常隐秘,应该只有公子和女帝自己才知道,此人是个普通老头,又不是卫府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绝不可能的。
青衣人老张明白这两女是怀疑自己了,只好胡扯:
“我是常年采药,不小心碰到了他们,这才得知是你们将军,女帝知道我走得快,就委托我来给你们送信。”
这个理由还是很充分的,赵悦瑶两人没再怀疑,毕竟,这药老对自己女营没有坏心思,要不是他,女营这会多半还走不动路呢。
夏芷兰又问:“药老,公子和女帝真的躲在那庙里吗?”
心想,如果离公子只有三百里,那就好办了,急行军的话,两天应该就可以到的。
青衣人老张点了点头:“是啊,他们就躲在那里,你们女营再磨磨蹭蹭几天,他们两人怕是连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夏芷兰噗嗤一笑,跟女帝生孩子,那敢情好啊。
赵悦瑶则似笑非笑的抱怨:“药老,你别瞎说了,我们公子可是有妻子的,还是女帝亲自赐的婚,女帝怎会出尔反尔,和公子生孩子啊?”
“那可保不齐。”青衣人老张坏笑。
夏芷兰忍住好笑,认真说道:“药老,你就放心吧,后天这个时候,我们定会跟公子汇合。”
青衣人老张点了点头,既然口信已经送到,就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了,于是转身就想离开。
“药老。”赵悦瑶和夏芷兰同时挽留:“这都三更半夜了,你就别走了吧,我们女营也有男人的,晚上可以跟机关师他们一起睡。”
青衣人老张摆了摆手:“不行啊,我今夜还要跑几个州郡,还有徐破虏被击败的禁卫军,时间紧,不能耽误他们为女帝立功。”
一夜能跑几个州郡?日行千里的宝马都不行吧!
赵悦瑶和夏芷兰齐齐吃了一惊,没再挽留,均想,原来是个不世出的奇人,怪不得能治自己女营的怪病,怪不得公子会把实情告诉他了。
两人目送青衣人老张离开,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说道:“先眯一会,后半夜立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