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对簿
嗞——
听到这，贝婷如同触电一般，塑胶椅后移，发出刺耳摩擦。
她瞪大双眼，努力找回平衡。
“请不用紧张，小姐。”
利理事长瞅向贝婷，又迅速聚焦在韦教练身上。
“这么说吧，外面的一切控制下来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到时追责的话……”
他手持圆珠笔，轻轻敲击麦克风的消音棉。
李盛豪大概听出此话意思。
所有幸存者的档案都较为干净，没有犯罪记录。
如果将炸毁湖影大桥的罪名安在众人身上，势必会像韦教练及其家人一样，改变一生。
利理事长话语间明显是想把罪名强加于韦教练，这样便省去调查的麻烦。
毕竟在丧尸危机下搜集犯罪证据难度偏高。
利用韦教练对家人的遗憾，避免他连累队友，让他认罪……
倘若认罪，除了刑罚，还会由于炸毁逃生路线，背负着不应有的骂名。
整个体育场的人员都会将韦教练视为【过街老鼠】，加之公交车上他的行为……
类似吕小姐的惨剧必然会再度发生。
“这样对他不公平！他救了我们！”
李盛豪一股脑迎着强光起身，奋然大叫。
媒体室陷入一片沉默，空气流动似乎停滞下来，利理事长神情透出一丝诧异。
“而且不止一……次。”
李盛豪顿感尴尬，挠挠头缓缓坐下，面红耳赤。
这一冲动举措很可能把得到家人信息的机会彻底扼杀掉……
毕竟这种行为不应该出现在严肃的面试场合中。
“许老板需要炸桥事件的结果，毕竟这关系到了体育场的安全与稳定。
而他有前科，最具动机，这是我为你们提出的最佳解决方案，只需要韦先生点个头。”
利理事长又回到微笑，向肖伊点头示意。
滴答，滴答。
时间流逝，肖伊小姐拿着一张纸，却呆坐在电脑前。
“是我策划的，跟教练无关。”
没等利理事长进一步催促，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我点燃了香水，引爆炸药。”
娴俞举起手，打破了这段交谈。
“小姐，这可不是玩笑，我忘记提醒你们，炸桥会数罪并罚。”
利理事长拳头紧握，开始清点。
“除了刚刚说的破坏设施，还有爆炸，故意杀人，危害公共安全……”
他每说一点，竖起一根手指，同时还在讲解这些罪行的判定依据。
故意杀人，指桥上的黑衣人尸体和官方人员尸体。
危害公共安全，指彻底断绝其他幸存者进体育场的路。
“你听明白了吗，小姐，我重申一遍，这不是玩笑。”
利理事长嘴角上扬一丝生硬而刻板的弧度。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场的各位承担罪行，另一个就是韦先生承认。
毕竟其他人并不是【坏人】，也没有当过坏人。”
他特意瞥向贝婷和mr.enjoy，像是下达最后通牒。
“pIG，不能再藏了……已经没有合适时机了。”
李盛豪手脚颤抖，戳了戳pIG，小声交流。
当下的面试已经完全被利理事长掌控，本来作为底牌的情报只能做免死金牌。
“啧……可是你父母……”
pIG紧咬嘴唇，十指交叉抱头，陷入犹豫。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李盛豪摇摇头，目光投向主席台。
“考虑好了吗，韦先生？”
利理事长亲自拿过肖伊手上的纸，指间夹着圆珠笔，走下台。
“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
他把纸笔递给韦教练，指头把纸张底部戳出一点褶皱。
咔，咔。
韦教练一手握住拳头，拇指反复按压圆珠笔弹簧，笔尖在纸上摇晃。
“记住，要么你，要么所有人。”
利理事长背着手，笑容仍然印在脸庞。
“pIG——”
李盛豪神色紧张，右手按压pIG大腿，咬牙催促。
pIG长叹一口气，站了起来，说道：
“先别签，还有第三个选择。”
“喔？说来听听，汪先生？”
利理事长皮鞋踩地，发出嗒，嗒声。
“是因为遇到强敌，所以我们为了活命，不得不炸桥。”
pIG的身躯挡住了眼前的亮光，光线瞬间变得柔和。
“强敌？呵呵呵，汪先生你们好像没搞清状况。”
利理事长仰头咧嘴，冷笑道。
“已经提醒过你了，竟然还想用刚刚的把戏？”
利用【强敌】作为关键词引诱对方兴趣，从而控制节奏，目前看来似乎被完全看穿。
pIG重新挺起脊背，深吸一口气，说道：
“不，面试官，我有重要情报，跟这个强敌有关。”
他的影子投射在地，微胖身躯逐渐拉长。
“我们在外面流浪了差不多两个星期，见到过一种特殊丧尸，我们叫它们半尸。”
“半尸？”
利理事长收回笑容，眉头皱起，停止脚部动作。
肖伊小姐也从电脑后探出头，一脸诧异。
“据我们所知，它们的特征是保留了人的意识，但变得异常凶暴，生命力也很强。”
听到这番解释，利理事长僵在原地。
“但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证明它们的存在。”
他迅速反应过来，整理了下西装。
“没有，他没有说谎，我也是目击者。”
李盛豪站起来帮忙说道。
“呃，在场的都是证人，我们都见过半尸……”
他指遍所有队友。
“新类型感染者是很严肃的问题，我，我可以说你们为了逃避罪责而凭空编造。”
滴答，滴答。
媒体室空气凝固，万籁俱寂，只有秒针还在走动。
双方僵持不下，冥思苦想。
利理事长言语不再显得果断，而李盛豪这边找不出理由说服对方。
放眼整个体育场，除了黄sir，没有人比团队目睹更多与丧尸危机相关的场景。
如利理事长所讲，这个发现会影响整场丧尸危机，不能随便否决或者采纳。
“等下，我有一点要补充。”
pIG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我刚刚说我是领导者，我说谎了，在到体育场前我不是领导者。”
“你意思是……”
利理事长取回纸笔，回到主席台，指骨勾起，顶着下唇。
“单凭我们肯定不能活下来，所以这一路上有两个领导者，准确来说有三个。”
pIG语气变得低沉而稳重。
“两个是退伍军人，他们都在跟强敌作战时牺牲了……证据就是你们收缴的武器。”
他摘下眼镜，声音变得颤抖。
“那根警棍，是大头成死前留下的，他跟半尸在福乐广场同归于尽了。”
李盛豪帮腔，简要概述了在福乐广场与公鸡头的决战。
“警棍上留有大头成的指纹，你们官方应该能比对出来。”
pIG朝李盛豪点点头，补充说。
“第二个人是大头成的战友，我们叫他小头锋，他一个人开枪引开尸潮，最后坠湖而亡……”
……
利理事长陷入沉默，拇指把玩圆珠笔弹簧。
“魏旭扬，湖影大桥的半尸是魏旭扬，他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pIG接着话，继续讲道。
“什么？”
利理事长放下圆珠笔，瞥视广山队队徽。
“对，他成了半尸，我们上桥的时候那里就全是尸体了，还有是他布置的炸药。”
pIG毫无保留，将所见所闻全盘托出。
“是的，广山队的队员有提到魏旭扬会过来体育场。”
肖伊小姐将笔记本电脑转来，屏幕显示一系列聊天记录。
“我知道还有一点，或多或少暗示了这种变异的存在。”
趁着利理事长还处于迷茫之时，娴俞也加入到辩论之中。
“黄顺，他被抓伤了，但他没有变异，也没有被夺取意识，这就是证明，证明病毒不一定完全控制人。”
此话近乎是一锤定音，利理事长瘫坐在椅子，仰视天花板。
滴答，滴答。
气氛变得焦灼，几人提供的证词让利理事长难以反驳。
只见他低头揉拭眼睛，双指按压额头。
利理事长沉思片刻，扭头说道：
“肖伊小姐，记下来，现在去报告许老板。”
此话语气急促，肖伊也简单点点头，匆忙整理电脑和纸张，掰动门把。
这时大门一敞，自然光随之照入，空气顿时变得清新新鲜。
凉风吹拂众人紧张的脸庞，舒缓了高压面试下的紧张感。
“你们说的情况我已经向上级汇报，我们会调查事情真伪，那么我想问你们最后一个问题。”
利理事长上前掩上门，面色稍有放松，说道。
“汪先生，你刚刚说的第三个领导者是谁？”
“他是广山北站里姆德捞炸鸡店的老板，叫德sir，一开始是他和大头成两个人带领我们去福乐广场。”
pIG重新坐下，面试也不再剑拔弩张。
“后来他搭上了官方的直升机，大概一个星期前，他跟他女朋友，六叔公口中的酒楼经理，还有一群孩子一起的。”
听到这，李盛豪感到鼻子一酸，这个场景让他勾起对阿星的回忆。
孩子是未来……
“嗯……我没什么可问的，接下来就是面试的最后一个环节。”
利理事长靠在椅背，抬头俯视，没有对回答追问。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福乐广场的救援直升机，是去哪里的，是来体育场吗？”
pIG顺势问道。
这个问题藏在李盛豪心中有一段时间，如果能与昔日队友会面，也能提供一丝慰藉。
“最近体育场并没有在那个位置进行救援，按照广山市所剩下的避难所来看……”
利理事长抚摸头发，迟疑一瞬。
“德sir他们应该在【广山大学】避难点，也就是这位研究生的学校。”
他指向研究生，又扫视众人。
“那么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让我先……”
利理事长整理西服，拍掉西裤的灰尘，坐姿笔挺。
“等等，面试官，我还有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