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客栈。
醒来的原谨坐起身看向窗外冷月,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格整齐铺整在地,湿冷气息扑面袭来,他幽幽叹了口气。
他这次的身份是传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天下第一神医。
这个小世界围绕穿越而来的玛丽苏女主程七七展开,凡是有家世有地位的青年男子无不迷恋女主程七七,愿意为之死为之死。一心钻研医术的他,也对玛丽苏女主一见倾心。
所以当和公主抢男人而被重伤的程七七找到他这里时,为了帮她清除身体毒素,他毫不犹豫想到了换血。
他用情感诱骗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盲女,让她心甘情愿地献出生命。然而,盲女死后他才从程七七口中知晓盲女的眼睛是为自己而瞎,她也是自己一直要寻的救命恩人。
程七七不齿他利用救命恩人的“小人行径”,派男主烧了他的医庐继续她的猎艳之旅,而他抱着盲女尸首悔断了肝肠。
床榻边睡着的冰心听到叹气声,微微睁开了眼眸。
原谨担忧房间湿冷她的关节会疼,准备起身去找店小二要些炭火,双脚落地时无意对上了她的眼睛。
月光照进床榻,落在她的眸中,映出星海一片。她的表情波澜不惊,任谁看了她这双眼睛,都不会以为她是个盲人。
“您醒了。”她摸索到被角掀开,准备先让开来。
原谨伸手到她眼前晃了晃,不无失望道:“我的药还是没起作用。”
冰心虽不能视物却能通过声音辨位,眼神径直对上男子方向,如秋水一般清泠的声音吐出:“跟您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愿意喝。”
“你又何苦呢。”原谨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脸,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闪得极快的那丝落寞。
“是冰心妄念了。”女子虽如此说,眼眸却弯成了月牙形状。她知道他面冷心热,不会撇下她不管。
“你的眼睛好了,你留在我身边才能更好襄助我。不然,若我遇到危险,我如何保你。”
冰心转过身去背对他,鼻头一酸。
自三年前,他于悬崖边救下她,她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素日里极少与她交谈,却不忘给她熬治眼睛的药。他是传说中能医死人的神医,医术自然不差,几贴药下肚,她的双眼便模模糊糊有了光感。
她双眼若恢复正常,她便没有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于是她便背着他把他辛苦熬制的那些药汤尽数倒掉。若不是今晚他突然坦白,她或许还会如此。
“以往是我想得不周到,你一个女儿家哪有睡床榻的道理。天气凉,你睡床上。”原谨不由分说把她抱上了床。
突然失重,冰心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脖颈,独属于男人身上的药草香气传来,她的耳尖已然红成一片。
“不……不行,你是神医。”她摸索着就要下床。
原谨握住了她的手,不容拒绝道:“若是你不愿意睡床,那我便陪着你睡榻。”
如此闹了一番,冰心最终睡了床。
此时客栈外,千里马扬起的灰尘四处散落,马车帘子被人掀开,戴着半张面具的英俊男子目光落在怀中女子的脸上,“百里原谨确在这里?”
传闻中百里原谨天生孤寡,因是百年难遇的医术奇才,性情怪异非常,行踪更是不定,轻易让人寻不得。他赌不起。
马车外,全身被黑色布料包裹的暗卫点头,“确认是他。我们已经清空了整间客栈,百里原谨就在二楼最里间。”
楚逸源抱着女子下了马车,不忘嘱咐,“守好客栈,哪怕公主亲临都不准擅闯。”
“是。”暗卫齐齐消失在了夜色中。
楚逸源低头看向怀中女子,眼中又爱又怜。若不是皇妹太过小心眼,她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便是为了赎皇妹的罪过,他也要治好她。
至于引起她和皇妹争斗的宫澜,他必然不会放过。
楚逸源虽然心急程七七的病情,却也不敢在神医面前放肆。他恭恭敬敬敲了三声房门,等待着神医露面。
原谨本不欲再掺和与女主相关的人和事,然听到敲门声的那刻心知许多事已躲无可躲。
既躲无可躲,只好直面迎接。
他点燃了蜡烛,披上外袍开了门。
楚逸源以前想过医术冠绝天下的神医会是什么模样,但绝不是眼前这般。眼前男子脸如斧凿雕刻般棱角分明,五官更是俊朗非凡,双眼却淡漠得没有一丝表情,似世间事都不能引起他情绪的一点波动,高贵如神只一般。
他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女子,若是她还醒着,估计要缠着眼前男人了,这般想着心里已经开始吃味。
能出现在女主身旁的男子自然都有一副好皮囊,现在站在原谨对面的楚逸源自然不例外。
原谨瞧了一眼他怀中裹着斗篷的女主,下意识有了好感。他不动声色掐了掐指尖,让楚逸源把女主安置在了隔壁房间。
冰心摸索着走到了他身旁,轻问道:“是不是有些棘手?”
素日里求上门来的病人,他都是赠药或直接施针,还未让病人留置身边过。
原谨不欲骗她,直言道:“这位姑娘中了七情毒,估计不出月余就会毒发身亡。目前我只想出了换血的法子。”
“换血?”冰心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治病救人之法,心中有些犹疑,“换血之人会不会?”
“会死。且人会死得很难看。”原谨取下外袍披在姑娘身上,言语中添了两分冷酷。
他可不希望她什么都不知道,傻傻的站出来要求给女主换血。
冰心背上一暖,不自觉出神。
三年前,若不是她幸运遇见了他,或许她早已死了。
而这次寻来的两人,虽不清楚是什么关系,但想来为了寻他,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人各有命。你只需要活好自己。”原谨握住她的手走向床榻,同时不忘宽慰她,“也不是只有换血这一个法子,我再翻翻古书就是了。”
“好。”她脱掉绣鞋上床,神情间满是对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