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杉,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原谨温柔把她放了下来。
眼前是一处并不宽阔的小院,角落的枯树上缠绕满了葡萄藤,可以想象到夏日时在葡萄藤下歇凉的风光。
雨杉惊讶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
原谨牵着她的手往屋中走去,声音温和如水,“这里本是我打算与你成亲生活的地方。现在,不过是把一切提前。”
雨杉眼中蓄起泪水,背过身哽咽,“你就不恨我?”
他在府里备受夫人器重,更是府里掌管一切的年轻管家,小丫鬟们没有不喜欢他的。
可现在,他因为自己出了府,前途渺茫难以看见。
“说什么傻话。”原谨扳过她的肩膀,用拇指揩去她眼角的泪珠,疼惜道,“你宁愿不当少夫人,也要和我这个穷小子在一起。我还怕你以后恨我呢。”
“不恨。我不会恨你。就算以后吃糠咽菜,我也心甘情愿。”雨杉抱紧了青年,生怕被他抛弃。
她十岁被家人卖进黄府,是同岁的他一直暗中照顾她,她对他的感情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剧增。
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再苦再累,她都不怕的。
“不会让你吃糠咽菜的。”原谨抬手轻拍她的肩膀,可以想象到她今日所历经的一切惊慌,誓言格外的真挚,“我会让你比任何人都过得幸福。”
雨杉脸靠在他的胸膛,眼泪似江水一般源源不绝流淌。
她真的怕极了。怕她的一辈子就这样葬送在黄府了。
在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坚定选择自己的那一刻,她又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人生纵有坎坷,她与他真心相待对方,总会过去。
她也坚信自己会得到幸福。
黄夫人留不住人,自然不会再容情。第二日清晨便派新的管事到两人住处,言明他们所需要偿还黄家的银钱。
雨杉望着单子上写的数字,恨得捏起了拳头,“她怎么敢!”
这些年,她与原谨在黄家为奴为婢,勤勤恳恳,加起来的工钱也不过这笔数字的零头。黄夫人是想他们两人走投无路回去求她啊!
“不能答应!”雨杉二话不说就要撕掉清单。
原谨制止了她,抬眸望向来人,也是他当弟弟带大的小方子,“你回去告诉夫人,这笔钱我们会还上。期限是一年。”
小方子为难地揪自己袖口,犹犹豫豫道:“夫人说只给你们两人半年时间。若是半年后,你们还不上钱,自愿回到黄府,她一切都既往不咎。”
“不行!”雨杉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
她早已看清了夫人的丑恶面孔。若是他们二人真的回到黄府,定然要被各种折磨,必然生不如死。
如今,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逃跑。
小方子似看懂了她的心一般,期期艾艾道:“夫人说若你们二人逃了,她就报警称原谨哥拐走了黄家的少夫人。”
“她简直不要脸!”雨杉一张脸气得绯红。
以前的时候,她倒是没想到吃斋茹素的黄夫人心有如此歹毒。
今儿看来,越是吃斋拜佛,心也就越脏越狠。
他们二人已经为黄府奉献了十年,难道还要搭上后半辈子?!
不,她决不愿!
原谨扣住她的手指,试图让她冷静。
黄夫人佛口蛇心,他已看得明白。如今,黄夫人是有心为难,他们若是怕了反而中了她的圈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会让黄夫人奸计得逞就是了。
“你回去告诉她,半年内我们一定把钱还上。也烦请她信守诺言,不要纠缠。”
“原谨哥。”这下换小方子震惊了,他深吸一口气,“这么多钱,几辈子还的完。”
“你如实禀报就是。我自有法子。”原谨垂下眼眸看自己脚尖。
既是她先不仁,也别怪他不义。
黄夫人不是想要这笔钱,那他就让她掂量掂量是钱重要还是黄府重要。
事已至此,雨杉也不再自怨自艾。相反,她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原谨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原谨没有瞒她,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当小方子回府禀告后,黄夫人气得摔烂了好几个名贵的瓷碗。
“本事不大,口气挺大。我倒是看看半年时间,他们怎么挣到这笔钱。”
届时,时间一到,她立刻派人把两人押回府里。
雨杉塞到她儿子房里当暖床丫头,别想再当什么正头太太。原谨则打发到外地的店里,一辈子都为她黄家卖劳力。
只是,她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原本,黄家的生意就是靠着原谨撑着,账上亏空的钱也是他在补。
如今,原谨不再管事,黄家的生意也就一落千丈,而大少爷黄晖再从账上偷拿钱去买鸦片烟,就不再有人填补亏空。
等黄夫人看到账本,气得胃病发作,把亲生儿子叫到祠堂用家法惩治了一番才好受不少。
黄晖打小被母亲溺爱,还是第一次受家法,躺在床上是又难受又难堪。
“我娘不爱我了。我早就知道,她恨不得原谨才是他儿子。她生我下来就该把我淹死的,不让我抽鸦片烟,还不如让我死了好。”他偷偷抽着鸦片烟止疼,不停和身边的小厮抱怨。
“大少爷,您快点抽。夫人若是知道您还没戒这玩意儿,您又要受罚了。”小厮人在门口望风,眼睛却是不住盯着他催促。
夫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自然不会对他们这些下人手软。大少爷抽鸦片烟被逮到,受苦受罪的可是他。
“你怕什么!我娘迟早是要死的。到时候,黄府不就是我说了算。”太过上头,黄晖什么话也不顾忌了。
“我的好少爷啊……”小厮话还没说完,冷着脸的夫人就出现在了跟前。
“我倒是没想你这么盼我死。”黄夫人红着眼走到自家儿子跟前,只觉自己一片慈母之心碎得不能再碎。
“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黄晖白着脸把烟杆藏到身下,却被烫得吱哇乱叫。
“早知如此,我何苦要拆散原谨和雨杉。”她抬手拭了一把泪,心里是说不出的后悔,“原谨孝顺,雨杉懂事,他们给我当儿作女岂不比你这个败家子强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