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的日期被定在六月三十号,那天也恰好是周日。为了安排好校长的行程,霍格沃茨其他年级的期末考试会被放在六月的最后一周进行,并且在周五之后宣布暑假开始。
留给贝拉特里克斯的时间,也就是这霍格沃茨学生们参加考试的一周。这点时间不算少了,至少足够她发现金库失窃,并且从妖精口中得知,行窃者是赫敏和艾莉娜这两个霍格沃茨的学生。或者她的消息再灵通一点儿,就能大约猜到金杯已经落入斯内普手中了。
周三一早,哈利接到信件说,凤凰社和魔法部的联合行动终于落下了帷幕,成功打捞出了“小天狼星”的遗体,希望他下午和卢平一起去认领。这时候,哈利就大约猜到了斯内普的打算:他想要给贝拉提供一点儿微弱的希望,让她误以为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这样,兴许她就会寄希望于参选,那么哈利接过黑魔正统的这个仪式也会显得更加完整。
周三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哈利以凤凰社成员的身份,和卢平以及多吉一起,出现在了那片海岸边上。这也是哈利第一次,真正地见到雷古勒斯·布莱克本人。
伏地魔的法力十分强大,雷古勒斯还栩栩如生地保留着自己的容貌,那是一个有着细碎黑发的年轻人,带着典型的,贵族式的英俊。哈利知道这是一个,独自做出了反抗伏地魔决定的,堪称孤胆英雄一样的人物,但他实在无法将那事迹与眼前的容颜联系起来。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他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卢平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支持一个人成为英雄的理由可以有很多种,可以是为了大义,也可以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这就是天朝人说的‘英雄不问出处’啊。”
哈利觉得这个谚语可能用错了,不过他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棺材里的面孔。作为少数知道真相的人,他希望自己能记住雷古勒斯的一切。
一声幻影移行的脆响传来,哈利扭头看去,一个细长的,戴兜帽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那是一个有着蓝色眼睛和金色长发的女人,她朝小天狼星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从她那一脉相承的,傲慢的美貌上,哈利判断她和贝拉特里克斯多半是姐妹关系——根据这一点,他推测那是卢修斯的妻子。
纳西莎很快地朝这里走来,卢平拉着哈利退后了几步,和凤凰社的几人站在一起。哈利注意到唐克斯脸上露出了鄙夷和嫌弃的神色,她轻轻拨弄了一下,让哈利站到她的身后。
“这是——”纳西莎捂住了嘴,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接着就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
“明早九点。”小天狼星忽然开口说道,“在戈德里克山谷为他举行葬礼,这是我和凤凰社商量好的。”
纳西莎抬起头,压抑着哭腔,和一丝丝的怒火说道,“你还要把他和那些人葬在一起吗?”
“他死在这里,你觉得是为什么?”小天狼星平静地说道,“他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纳西莎愣住了,她摇了摇头,后退了半步,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抽了抽鼻子,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你要来吗?”小天狼星再次问道。
“我会和卢修斯一起来。”纳西莎望向凤凰社的人群,“只是以死者堂姐的身份。”
“啊,完全可以。”多吉点了点头,“我们会保证二位的安全。”
纳西莎露出一抹苦笑,随后一言不发地转了个圈,幻影移行离开了。
在肃然的沉默中,小天狼星的两个手下扛起了印有布莱克家族徽记的棺材,三个人幻影移行离开了。
凤凰社的几人小声交谈了几句,多吉拍了拍哈利的后背,他们也离开了。卢平看了眼唐克斯,小声说道:“我带你去小天狼星那儿吧,你今晚住那里好了,明天可以和他一起参加葬礼。”
卢平把哈利送到了小天狼星的办公室,当他们推开门的时候,哈利注意到斯内普也在。
“你注意到了吧。”小天狼星开口说道,“马尔福承认了。”
哈利点了点头。
“白宫的人把威廉领走了,他应该也是不会再来了。”卢平说道,“马尔福倒戈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盟友了。”
“这个家族向来都是墙头草,他再怎么两面三刀我也不会感到意外。”小天狼星耸了耸肩,“本来应该连他一起清算的,不过鼻涕精说他的确没有杀过人,所以姑且就先这样吧。”
哈利注意到斯内普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西弗?”卢平有些怀疑地问道,“卢修斯屈服得如此爽快?”
“你们看着就行。”斯内普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哈利怀疑,他在为那句‘鼻涕精’生气。他有些无奈地望向自己的教父,尽管小天狼星私下里已经认可了斯内普的智慧和能力,但是当着卢平的面,他似乎还是想装一下。
“贝拉特里克斯来了没有?”哈利用一个问句打破了沉闷。
“没有,她没有来。”小天狼星有些沉闷地说道,“也就是说,我们抛了媚眼给瞎子看。可能,她真的以为那就是小天狼星,所以不屑于过来看吧。”
“也可能她知道那是雷古勒斯,只是不愿意面对。”卢平说道,“她应该发现了威廉和拉巴斯坦的失败,也猜到马尔福即将倒戈,所以她知道来了也没有用,还不如骗骗自己。”
“有可能。”小天狼星叹了一口气,“你俩今天住这儿吗?”
“我正想问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卢平耸了耸肩。
“哈利需要一身参加葬礼的衣服,我已经帮他准备好了。”小天狼星说道,“不过做戏做全套,最好是你来带他去会场。”
“那……”卢平眨了眨眼,“哈利,你怎么想?”
“我回学校吧,罗恩会担心的。”哈利挠了挠头,“明天八点半我到三把扫帚门口等你。”
略微有些沉闷的一晚过去之后,哈利在三把扫帚门口见到了穿着黑色长袍的卢平,于是两人早早地来到了葬礼现场,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
很长时间的沉闷之后,开始有人到场了。总共只有三四排椅子,但依旧没能坐满。凤凰社只来了多吉、穆迪和金斯莱,他们坐在右边的第二排。卢平和唐克斯坐在右边的第一排,和哈利一起。而靠左边的椅子,除了小天狼星坐在第一排,纳西莎夫妇坐在第二排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了。
一直到九点整的前一分钟,哈利以为第三排怎么也不会有人来的时候,张秋和一个东方面孔的大人一起,静静地坐在了他的后面。
接着,斯内普和贝拉特里克斯一起出现了,他们分别坐在左手第三排椅子的最左边和最右边。
“各位同僚,各位朋友,”小天狼星走到了遗体前,开始说话,“今天我们在这里,怀着悲痛的心情,深切悼念我哥哥西里斯·布莱克的离世。”
“他的一生,是短暂但绚烂的一生,他用自己的生命,向我们诠释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最黑暗的环境当中,人的勇气依然可以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他敢于抛弃陈旧的教条,敢于反抗他人的摆布,他在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刻,聆听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声音。随后,他克服了对未来的恐惧,为自己的决定迈出了坚定的,逆行的那一步,并勇敢地走到了最后。”
“我们每个人,生来就背负着一种宿命,家族的期待,社群内体面的身份,同僚间的相互认同,优越的物质生活,这些东西推动着每一个纯血巫师,向着一条既定的坦途走去。然而,我的哥哥,他对这些产生了质疑,他意识到世界上除了体面、高贵、富有之外,还有着其他同样美好,值得为之奋斗的事物。他选择了舍弃自己的前半段人生,选择为自己所珍视的人,而向那种枷锁般的宿命发起挑战,并用生命成全了自己的执着。”
“作为弟弟,作为在人生最开始的阶段,就因为理念不同而与他分道扬镳的弟弟,我无疑没有资格质疑他的决定,更没有资格否定他的努力。今天,我们坐在这里,悼念他作为亲友的离世,但却没有人真正地理解他怀揣着多么复杂的心情,去下定必死的决心,向宿命发起挑战,没有人去理解,去悼念他这份伟大抗争的失败。”
“但至少,在座各位愿意一起参加他的葬礼,就证明他的决心得到了认可,他的抗争有其意义所在。这次葬礼,既是我和我哥哥的最后一次见面,或许也将成为各位互相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那么正如他在分别之际对我说的那样:如果后会无期,祝你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