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派来的信使传来消息,公子嘉将睢忌安葬之后,一路向北,去了荒烟之地。
嬴政摆了摆手,示意信使可以退下了。
成王败寇,更何况还是孤苦伶仃的一人,不足为惧。
公子嘉后逃至代城,见人烟稀少,毫无规制,且离秦朝管辖范围也较远,便声称自己是天城之子,自立为代王。
秦赵两国交战结束后,其他国家都慌张不已,加大人手,日夜当值,镇守城门。
赵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这次战役结束后,本该好好的给士兵们放个假。
但还有大批百姓需要安置,追随赵国的余孽也需要彻底清理,思来想去,正是用人之际,只能以财补偿。
但与此同时,宫内的流言更甚。
好像每一次我的出现,都会使得秦宫不得安宁。
大臣们对我的身份并不信任,并且认为在战役之际出现的女子,更是可疑至极。
几次早朝,总是能扯到我的身上,均是讨伐“我”的声音。
嬴政抿紧了唇,对于朝中的流言蜚语不屑一顾。
他找来全国最好的巫师,请他做法,借机引出我的身份。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秋天。
虽然说起秋天,总是给人秋高气爽的感觉,但那天却很暖和。
巫师在这个国家里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没有人会反驳巫师说的话,也没有人会质疑巫师的可信度。
宫里宫外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宫外的老百姓继续过着耕作的日常生活,宫内的人,很默契的围成了一个大圈。
最里圈只站着嬴政,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丝毫不在意巫师那些严肃的一二三程序。
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堵住那些子虚乌有的话语。
“啪——”
一鞭,虚晃着从我左侧擦过,清脆的砸向地面。
激起一点尘土。
“你不属于这里。”
巫师做完所有法事,对着我说。
大臣们更加笃信我的身份来路不明,与公子嘉的关系也更是说不清。
如今公子嘉一路逃离,没有根除干净,对秦国来说无疑是个定时炸弹。
只有我知道巫师的具体意思是什么。
我忍不住往巫师那里多看了两眼。
放在现代那是如此放荡不羁的装扮,甚至会一度让人怀疑是否是从横店出来的群众演员。
不得不让我怀疑,这个时空的真实性。
巫师的鞭子再次精准落到我脚边,他还想说什么,身形却突然顿住。
除了那个人,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有让时空静止的能力。
果不其然,倏忽直接从人群中穿过,我说的穿过,不是挤在缝隙里的那种。
而是直接的,从人的身体后穿到身体前。
这怎么让我不对这个世界,这个时空产生怀疑呢?
我刚想开口对他说话,他却不给我说出口的机会,只是打了个响指,接着直接在我面前消失了。
所有人都回过了神,只有我还在怔在原地,张了张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几经波折,身份坎坷,蒙冤成囚,今已大白。”
“天子,卜神只说了这么多。”
巫师收起鞭子,往一旁一站,便开始跪首行礼。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巫师所言到底是何意。
“前大臣樊且为秦国鞠躬尽瘁,曾有一女,是本王之心上人。”
“后,樊家偶遇大火,惨遭蒙冤,樊家独女牵连其中,数年。”
“今,当年之事已查明,有心之人均被处置,本王心中,除她,无二人。”
嬴政缓缓朝我走来,对着身后的一众大臣解释,关于我的存在。
他给了我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可以与他站在一起的身份。
我望着他,想起倏忽刚刚的举动。
突然很想哭。
眼泪就那样滑落了,一切的发生都是刚刚好。
倏忽刚刚,是帮了我,真是难为他要理解人类的爱情了。
还是跨越两千五百年的暗恋。
“不哭。”
嬴政走到我身边,小心翼翼的将我揽在怀中,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替我拭去眼泪。
我在他的怀中,感受到他的身体也有轻微的颤抖。
他说的话也很激动,他的胸腔贴在我耳前,起伏十分明显。
别的他什么都没有说,我却哭的在他怀里停不下来了。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还有异议者,明日早朝再论。”
他丝毫不顾及在场所有人的眼睛,正大光明的将我抱起,在众人的注视下,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一夜好眠。
第二日早朝,一些顽固的大臣对我的身份不再揪着不放,却换了方式反对我呆在嬴政的身边。
言语直白,且有些不耐听。
大致意思就是说,虽然我曾作为嬴政的心上人,两情相悦。
却消失了这么多年,倘若这中间我曾有与他人有过关系,嬴政虽为秦国天子,却不一定什么都知道。
说到后面,更是直言不讳,难听不已。
总而言之,就是笃定我一定和公子嘉有染。
虽然秦朝作为古代比较开放且尊重女性的一个国家,但现在嬴政并没有完成大一统。
女人的贞洁在所有男人的眼中依旧十分重要,哪怕嬴政不信。
可时间久了,甚至为了让嬴政相信,所谓的目击者也开始出现时,究竟什么又是真呢。
所有人都告诉你这是真的,哪怕你相信这不是真的,也不一定能像一开始那般坚持了。
连续三天,嬴政都借口政事繁忙,战役过后要处理的百姓之事太多,不再同我见面。
我虽然知道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但也不能脱光了所有,任那些大臣一一检查,自证清白。
于是,我和他就这么默契的连续三天没见面。
我每天就睡到自然醒,看看养的花花草草,该浇水的浇水,该擦拭的擦拭。
难得清净,后宫的院门不出,就没有之前那样爱照镜子了。
可再怎么清净,宫内大部分人都是用耳朵做事,用眼睛看人。
“小姐……”
苁帛站到我身后,看我一身轻松的照养绿植,眉头紧皱,几次喊我,却都是欲言又止。
“苁帛,近日难得清净,你想出宫休沐吗?”
我站在窗台前,拿起木棍支起窗户,今天是阴天,没怎么有阳光。
绿植看上去都有些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