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月的休沐,还没到日子。”
苁帛以为是我要撵她走,连忙走近了我几步,声音从下往上传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小丫头定是又跪下了。
天气转凉,室内的地板没有地暖,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膝盖。
我转过身,轻叹一口气,突然又觉得嗓子痒痒,没忍住咳了几下,一时竟有些止不住。
苁帛赶紧起身,跑到屏风后替我拿来披风,披在了我身上,一只手扶住我,另一只手放到我背上,从上往下轻轻地顺着气。
我握住她放我胳膊处的手,朝她笑了笑,“不碍事,别紧张。”
“小姐……你的手太凉,快去拿个暖套吧,我来做这些就行。”
苁帛本想说,这几日我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了,为什么不找天子好好解释呢。
话到嘴边,却终究说了别的。
我没再推辞,坐到桌子前,将双手放进暖套里。
“前两天周边爆发起义,得亏了赵大臣的政策,平了这场反……”
外面的两个宫女路过椿秀宫,不知是嘴巴太碎还是有意,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
“我还听说,赵大臣有个女儿,疼得很,天子这两天总是私下召见赵大臣和他的女……”
苁帛不爽,干脆将木棍取下,直接关上了窗户。
声音过于干脆果断,把路过的两个宫女吓的不轻。
“小姐,别听她们瞎说,这样的人,早晚掉舌头!”
苁帛替我愤愤不平,放现在,我高低给她封个“cp头子”的称号,真是从一而终的坚持她的cp。
我点点头,眼神却很难将悲伤隐藏起来。
其实我也害怕,总是这样一声不吭的出现又消失,真的还能让别人喜欢上吗?
嬴政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不解之后的执念,还是真的相思成疾。
不过那两个宫女的话也不算全错,嬴政这两日的确在处理周边起义之事,当晚,前宫内热闹非凡。
人手不够,主管前宫的老宫女着急忙慌的跑来后宫借人。
苁帛本不想去,她担心我一个人在这,既不安全,又容易胡思乱想。
但最后,老宫女还是跑来要喊走她。
“傻丫头,你去前边,还能帮我打探打探消息的真伪。”
我笑着打趣她,让她放心跟着老宫女走。
又叮嘱老宫女,苁帛并不是专门伺候那些大臣的,一旦得空,必须安安全全的把苁帛给我送回来。
苁帛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眼里还闪着些许泪光。
她的小姐,才不是那些狗屁大臣嘴里所说的不堪之人。
后宫这下是彻底只剩我一个人了,我拢了拢披风,总觉得站在窗子前赏月不够尽兴,还是没忍住推开了门。
这个时候还没有烟花,所以往天上看,是比较静谧的夜。
星星很多,空中无云,月亮也一点不害羞。
估计前面的大臣真的有些喝多了,我竟然还能隐隐约约听见高歌。
想必与赵国的战役是彻底结束了,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都能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了。
怎么不可能高歌呢。
“芷若……”
嬴政站在后宫院内,声音比平日里还要深沉,甚至字与字之间还带了些黏腻感。
我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看着嬴政朝我走来。
总有种偷了别人幸福的羞耻感。
一旦嬴政对我产生了不坚定的喜欢,只凭我自己的话,这种羞耻感又会无限被放大。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那种纠结挣扎。
可我又不甘心让看着嬴政奔别人而去,心里装着别人。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么自私敏感。
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想起那两个宫女故意而为之说的话,又怎么可能一点不多想。
“这两日,本王不是故意不找你,那些大臣缠人实在缠的紧。”
嬴政见我站在原地迟迟不动,脚步不禁加快了些,等到近了,看见我的眼帘低垂,面色柔伤,他的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样疼。
说他一点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是不可能的。
他是人,不是圣人。
但他的爱又太深了,深到他可以将这些选择性的忘记。
排在无关紧要的位置上,他只想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和自己的喜欢一样喜欢。
但他又不敢问,怕一个不小心,又找不到人了。
比起找不到她,其他的所有好像都无关紧要,都是芝麻豆的小事。
但嬴政知道,和那些大臣说不明白,他们只想把自己的至亲拼命地往权力象征的身边塞。
而他又不可能为了证明我的清白,采用最直接却是侮辱的方式。
我摇了摇头,看见他着急解释的样子,所有的不安和敏感,在此刻都消失不见了。
我张开双臂,自觉的钻进了嬴政的怀里。
有股淡淡的酒香,那些大臣的确缠人缠的紧。
就让我大胆的自作多情一下吧,如果不是他着急,定不会带着一身酒气来见我的。
嬴政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喉结,眸底的欲色被月光照的无处可藏。
他伸出手,搂紧了我,将脸埋到了我的颈间。
再好再保暖的披风,也不是高领的。
肌肤相碰,微凉与炙热,自上而下的,我感到身体传来微微的麻感,我也敢打赌,嬴政此时此刻和我是同样的感受。
不得不说,在感情中有些事情总是无师自通的。
炙热的感觉从脖颈间向上,传到耳垂间,是痒痒的。
到了唇上,又带上了酒气的醉。
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又冲动的想法,最好的自证不是脱光衣服堵住那些大臣的嘴。
自始至终,我都不应该辜负嬴政对我的信任,至于其他人的想法,并不重要。
我壮着胆子,热烈的回应着嬴政所传达的爱意。
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他怕我踮着脚太累,腰又往下弯了弯。
在嘴巴得以喘息的瞬间,我怯怯的说,“今晚,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
“本王不走。”
最近所有要紧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嬴政本来就打算好好在后宫歇上几日。
顺便,将姻亲之事提上日程。
今晚借着酒气,大臣们并没有平日上早朝的压抑,他顺势而为,直接当众宣告不久之日要立后。
喝完满满一盏酒,留下瞠目结舌的大臣们便拂袖而去。
满腔满心都在替嬴政呼喊着一个名字,风里夹杂着这几日积攒的都快溢出的思念,他从未知道,自己居然会变成这样。
但如果是她,他倒真的甘愿献上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