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秦国待的最后一天。
外面的树叶已经黄透了,经过前几日的一场雨,天气猛的降温,已经有了初冬的迹象。
尽管屋内的绿植被保护的很好,但它们终究喜暖不喜冷,喜阳光不喜冬日。
昨日看上去还嫩绿嫩绿的叶儿,今天都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干巴了。
嬴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我醒来后,身边的位置已经是凉的了。
我慢慢睁开眼,正对着窗台前的那些绿植。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虽然太阳还没到晌午头,但我就觉得今天是个阴天。
离别总是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大张旗鼓,难分难舍。
也就是睡一觉的事。
睡前在这里,能看见嬴政,苁帛,椿秀宫,蕲年宫,咸阳宫的一切。
睡醒之后,要么是在医院,要么是在房间。
空空荡荡,虽然充满了现代化的熟悉,但我此刻觉得,这里才是我的家。
突然,我的小腹一阵刺痛感。
从下往上传入,腹部的每个器官都像针扎一样的痛,好像要把我的身体分裂成两个。
“苁……帛……”
我躺在床上紧紧捂住肚子,疼的让我的身子蜷缩了起来,好像肚子受到挤压窝着,这种痛苦就能减轻一点。
这种刺痛并不是一直,而是断断续续,每疼一下,我都无法顺畅呼吸,甚至从喉咙里也发不出完整声音。
“苁帛!”
我趁着安全的两秒钟,猛吸一口气朝着门外喊。
“小姐,怎么了?”
苁帛自嬴政下令之后,就不能随意进出,所以我有什么事,还得喊一句才行。
得亏我还能说出话,要是连话都说不出来,那真是疼死了。
苁帛看我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块,面露狰狞,她赶忙跑上前跪下,掀开被子后,苁帛的脸直接白了。
一个踉跄跌坐到了地上,被子又盖在了我的身上。
苁帛一只手盖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碰过被子的手依旧保持刚才的动作,停在空中微微发抖。
苁帛的脸上随即开始掉大颗大颗的眼泪,她看上去比我还要痛苦,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不成样子。
“小姐,小姐……”
“苁帛这就去叫宫医!”
身体上的疼痛让我直接忽略掉了身体的反应。
如果是平时,身下潮热粘稠一片,我一定会很敏感。
可现在,我只是觉得怎么翻身,怎么努力,肚子就是疼。
甚至比刚才还要疼,这个疼,一点要停下的迹象都没有。
疼的我快要昏死过去。
宫医来的比想象中来的要快,比宫医先一步到的,是一脸担忧的嬴政。
因为我,他不知道从早朝中提前离开了几次。
每次都是这样火急火燎,要说区别的话,就是上一次从早朝离开,是高兴的。
但这一次,是难过的。
嬴政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一角,当他看到床上那片殷红后,纵然是没少见过血的他,此刻也心凉了大半截。
他看着我的脸色发白,脸上的冷汗将脸颊两边的头发已经浸湿。
我痛苦的将手放在肚子上攥紧,想要将疼痛的根源从肚子里扯出来。
到最后只是手汗湿了那一片衣服,握出了很深的皱褶而已。
宫医提着木头医箱,一只袖子擦额头上的热汗,一口气都不敢喘。
宫医还没问诊,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床上的景象,就赶紧双膝跪地。
“请天子,王后……宽心。”
虽没有明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宫医的脖子上冒了一圈冷汗,他已经预想到了可能一会儿自己的脑子和脖子就分家了。
只是有点后悔,早知道走之前给家里人交代两句了。
苁帛站的比较远,眼泪依旧止不住,她又不敢哭出声,隔个一两秒,就得用袖子擦擦脸。
所有人都在等着嬴政发话,这位祖宗不说话时的情绪是最难猜的。
“去给王后准备止疼排瘀的药。”
嬴政看着床上依旧一脸痛苦的人,血迹快染红了大腿,如果可以,倒不如让他来承受这份痛苦。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她的快乐就是最大的事情。
如果知道孩子留不住,还要承受这种痛苦,他宁愿自己天天喝避子汤来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扼杀。
“是!”
宫医双眼震惊的抬起头,以为嬴政还要说些别的,可看着嬴政没有丝毫要转身的想法。
不禁对着床上的人流露出几分感激和心疼。
这个王后,可把天子改变太多了。
无形之中,也救了自己的一条命。
他一定要用最好的药,竭尽全力的让王后的痛苦尽快消失。
宫医退下后,嬴政命苁帛备好热水,待到热水备好后,他拦腰将我抱起去了屏风后。
让苁帛收拾好床榻。
虽然我疼的有些意识模糊,但还是觉得这样很是羞耻。
染上了血,这不是一般的脏。
怎么好意思让别人收拾呢。
但我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只能在心里一直对苁帛说抱歉。
由于我身体原因,即使备好了热水,也不能坐浴。
如果被热水刺激到,血止不住就更完蛋了。
嬴政没有丝毫嫌弃的将我身上的衣服脱去,上半身除了染上汗,还是很干净的。
当他打算脱我下半身衣服的时候,我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软绵绵的抓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嬴政顺势拿起我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这是他今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刚开口,嗓音就沙哑低沉的很。
还带着不可觉察的颤抖和心疼。
“本王心都疼的不行,为何还会嫌弃?”
“如果可以,本王倒希望这么疼的不是你。”
半个时辰后,宫医亲自端着熬好的药汤,送进了椿秀宫。
“天子,此药喝下,两个时辰后王后的血就排净了,自然也不会痛了。”
“苁帛,拿些糖果子过来。”
嬴政盯着碗里黑褐黑褐的药汤,接过来后,对着苁帛吩咐道。
宫医很是乖顺的在一旁弯腰站着,他必须看着王后喝下了药,身子没有任何的不舒服,才算是任务完成。
“有点苦,能喝多少喝多少,一会儿糖果子就送来了。”
我靠在嬴政的怀里,床榻已经里里外外都换了全新一套。
他一手端着药汤,一手轻轻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的嘴巴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