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澶渊府,云梦山一处。
骤然间,大地猛烈摇晃,轰鸣声不绝于耳,层层土石,簌簌滚落,砸向谷底,扬起漫天黄尘。
“啥情况?地龙翻身?”一个粗粝的声音喊道,带着几分惊惶。
“地龙翻身?快,往这边跑!”另外一人高声应和着。
二人身穿着粗布麻衣,身背弓箭,腰间挂着几只野兔,显然是这山中讨生活的猎户。
二人身影疾掠,脚步交错。眨眼间,便攀到一棵大树的高处,双手紧紧抱住枝干,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真他娘的晦气,出来打个猎都能撞上这档子事儿!”年长些的猎户啐了一口,脸上满是懊恼。
“咦!停了!”年轻的猎户眼睛一亮,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
这震动来得突兀,消失得也迅速,山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弥漫的尘土还在缓缓飘散。
“走,赶紧回村子,今天这事儿邪性得很!我这眼皮从出门就一直跳个不停。”年长猎户说着,便作势要从树上跃下。
“等等!”年轻猎户一把扯住同伴的衣角,手臂伸直,手指朝着远处的山谷方向指去,“你瞅瞅那边,那是啥玩意儿?”
二人定睛望去,只见山腰处,一道门户隐隐浮现,其上光芒闪烁,似有某种力量流转。
然而,未等他们看真切,那道门户便隐没于缭绕的云雾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我眼花了?”年轻猎户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
“快跑!”老猎户一声大喊。
紧接着,“啊……”,两声凄厉惨叫,划破寂静,回荡在山谷之间。
方才还在树上的二人,此刻,已被不知从何处涌来的浓雾吞没,没了踪影,只留下那空荡荡的树枝,在微风中摇晃。
日月流转,白云无声。
五日时光,悄然流逝。
京城,苏府。
苏幕遮望向正西,一脸愁容,“已经二月初二了,没几日便要会试,怎么还没回来?”
自从楚辞被掳之后,他表面上一脸平淡,实则偷偷跑去文庙几次,守夜人的回复只有两个字——无妨。
“老爷,兵部尚书赵大人求见!”老丁的声音传来,似是透着疲惫。
“不见!不见!”苏幕遮猛然转身,望向老丁,又道:“去告诉他们,在楚小子回来之前,老夫谁也不见!”
“是,老爷!”
老丁一个闪身,就跃出了后院,那身法很是潇洒。
“切!”
“瞧把你能的,不就悟出个梯云纵嘛!”
苏幕遮一脸不屑,转身回到书房,拿出最新的圣道文刊,其上有三部小说在同时连载,正是射雕三部曲。
“话说这张三丰倒是有点意思,就是出手少了些,以老夫的身份,只有这武学泰斗的功法才能配的上!”说着,一抹笑意,挂上嘴角。
楚辞不在的日子里,发生几件事。
其一,就是楚辞原来的小说《天龙八部》和《笑傲江湖》相继完结。新小说《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同时开始连载。
其二,科考的考试内容有所变化,圣言注改为一项新的考试内容——八股文。其格式非常严格,结构固定为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
文庙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只是发出一篇范文,其中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四部分,各有两股相互对仗的文字,对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以及韵脚都有要求,整体形式规整、死板。
射雕三部曲,仿若燎原烈火,瞬间点燃了整个武道世界,引得无数武者如痴如狂,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反观那八股文,却似一团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应试举子们的心间,令他们愁眉不展,苦恼万分。
京城之内。
但凡有大儒现身之所,刹那间便会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所有大儒无一例外,都在拆解着八股文的要点。
乾元书院,大虞国第一书院,矗立在京城繁华之地。
此时,书院之中,一位文界宿儒正端坐于高堂之上,讲解着八股文的精妙奥义。
只见,他目光炯炯,手势翻飞,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在他的阐释下仿佛都活了过来,每一个典故、每一句圣言都被剖析得入木三分。
台下,众举子正襟危坐,却个个愁眉紧锁,面露难色。他们的眼神或迷茫,或焦虑,手中的笔不时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又不时地停下,摇头叹息,显然是被这八股文折磨得苦不堪言。
在这一片唉声叹气之中,有三人却显得与众不同。他们并肩而坐,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风度。
穆战云微微侧身,凑近身旁的苏浩然,压低声音问道:“苏兄,这八股文如此之难,也不知楚兄那边有没有收到消息?”他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焦急与关切。
苏浩然面容愁苦,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中满是无奈:“唉——,那金梧山地处极西偏远之地,周遭几万里皆是妖族领地,我接连派出数只金雁,可到如今,仍是音信全无。”
“苏兄莫急,”一旁的白晓生轻声安抚道,“昨夜我观天象,文曲星周身紫气氤氲,光芒更盛以往,依我之见,楚兄想必已经在归来途中。以楚兄之高才,这八股文定是手到擒来!”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自信与笃定。
“哎!白兄,”穆战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转头望向白晓生,“你说这次科考将圣言注换成八股文,会不会与这文曲星的异动有所关联?”他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眼神中满是疑惑与好奇。
“是呀!老白,这文曲星动,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想必圣殿已早有所察。这八股文的变革,会不会真的和它有所关联?”苏浩然也附和着,身体前倾,目光紧紧地盯着白晓生。
这两人突如其来的一问,白晓生顿时陷入了沉默。他的双眸微微眯起,眸光闪烁,显然是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走,咱们在这儿听下去也没什么头绪。”白晓生霍然起身,整了整衣衫,“依我看,楚兄今夜必定归来。咱们不如直接去问他八股文之事,说不定能有更大的收获。”他的声音沉稳,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
苏浩然与穆战云对视一眼,眼中皆流露出一丝惊讶与无奈,仿佛在说——这到底是文道的举子,还是那能掐会算的道门大仙儿?
不过,他们也没有过多犹豫,相继站起身来,随着白晓生走出了乾元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