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拼尽全力从李鸿飞怀中挣脱出来,经过几番挣扎后,才终于勉强坐起身来。他大口喘息着,那急促的呼吸声听起来好似下一秒就要断掉似的。
他面色苍白如纸,脸上露出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数倍的苦笑:“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终究还是被你瞧见了啊!”
李鸿飞听到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心中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合着是我多事呗,就该顺你的意,安安稳稳的在家里躺着睡大觉,而不是大半夜的爬起来里里外外到处找你,就是为了看你这副凄惨模样?
然而,当李鸿飞目光触及到李莲花那如同风中残烛般虚弱至极的身躯时,心中的愤怒转眼间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只有满心的疼惜,眼眶也不禁微微泛红。
李莲花又调息了一会儿,强撑着站了起来,伸手去扶还半跪坐在地板上的李鸿飞。李鸿飞哪里要他扶,自己一挺身站了起来,“嫌弃”的把他的手推开:“老夫年纪虽老,比你还是要站得稳些。你且顾着自己吧!”
李莲花的手被推开,也不着恼,装着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讪笑道:“让前辈担心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注意,注意什么,注意把我迷得更晕些,就察觉不到你不见了是吧?”李鸿飞说着又开始伤心起来,“说到底,你是不相信我。”李鸿飞感觉自己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没有这次遇到李莲花以后经历得多。
李莲花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哪里会呢?单是凭借着前辈师门与我家近百年以来的深厚情谊,我便绝对坚信前辈您对我绝无恶意。”说话间,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接着说道:“只是前辈您也是知晓的,我这人多少有点奇奇怪怪的自尊心在作祟,实在是不愿让别人看到我如此模样啊
李鸿飞心里很清楚,他说这些话确实带着一些诚意。只是他纵然也存着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那狼狈不堪模样的心思,更多的是不想让关心他的人为他担忧和焦急。不过可能是因为他以前从未使用过任何迷药或迷香之类的手段,在下药给自己时未能把握好度,导致自己过早地察觉到了异常情况。
当下也不再说他什么,只深深的叹了口气,对他道:“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做什么事都不瞒着我,即使不愿意让我知道或者看到的也要坦然相告,正面拒绝。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李莲花敷衍的答应道:“你看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这碧茶之毒要发作了吗。今晚它发作得突然,我也是怕把自家新房子弄脏了才会跑到这里来的。至于那香却是因为我最近睡得不安稳,给自己点的,前辈不过是受了池鱼之灾罢了。”
又道:“我们回去吧,这一身又是汗又是血又是灰的好生不舒服,得趁着月黑风高去溪边好好洗洗才行。”
李鸿飞瞪着他道:“你老老实实给我回去躺下!眼见得天就要亮了,你这副样子出去把那早起打水的吓着。且忍着些,等天亮了,老夫去把昨日记下的那些东西买了回来,尤其是浴桶水缸这些,你就在家里泡泡便罢。”
李莲花拗不过他,二人离开船上回了屋,李莲花虽然还很虚弱,但他生性争强好胜,哪会让李鸿飞再担心,更不想他伸手来帮自己,强撑着,提着一口气,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回到自己房间,李莲花勉强将自己身上弄脏了的衣服脱下,换了身干净的里衣,倒头就睡。再次醒来,已是日沉西海。
李鸿飞早已将一切都备好,连热水都烧好兑得温温的倒在浴桶里了方才去叫了李莲花起身。
他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跑去购买早已计划好的必需品。考虑到李莲花的洁癖,他特意挑选了三口最大的水缸,并要求店家在送货前务必将它们清洗得干干净净。不仅如此,他还特特雇佣了一名挑夫去水,确保这三大缸都装满了水。挑夫对此感到十分疑惑,心想:看起来这家并没有太多房间,而且也没见到其他什么人,为何需要这么多水呢?殊不知李莲花一次沐浴就差不多要消耗掉一整缸水。
李莲花起身后也没跟李鸿飞客气,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自己身上那黏黏糊糊的感觉了,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皮肤上蠕动一般,让人浑身不自在。经过一夜好眠后,他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但此刻,洁癖却如火山般突然爆发,也顾不得一天没有吃东西,先将自己整个人泡进水里,用力地搓揉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仿佛要把所有的污垢和不适感都洗刷掉。
李鸿飞是他知己,见他沐浴完毕,便又提来两桶兑好的温温的清水放置于旁侧。李莲花亦不矫情作态,直接拿起水桶将水从头浇下,酣畅淋漓地再冲洗一遍后方才罢休。接着,他用一块粗布擦拭身体直至干爽,又取过另一条干燥的布条包裹住湿漉漉的头发。待换上另一身整洁衣物之后,这才开始仔细擦拭头发上残留的水珠儿。其实按照往日习惯,他本应以内力烘干,但昨夜毒性发作时内力损耗过度,就连原本已渐趋愈合的经脉也再度迸裂开,此刻实难继续使用内力了。
李莲花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以后才感觉到一整天没吃东西的饥饿感,看了看干净崭新的厨房和锅碗,那明显不能就这么吞进肚子的米、面、蔬菜,咽了咽口水,选择了桌上的茶壶。
一大杯已经冷掉的清茶下肚以后,更饿了,李鸿飞看看他道:“要不去集上吃点?”
李莲花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又想了想越来越空的钱包和可能还会出现的很多没有买的东西,有点舍不得,狠了狠心道:“算了,自己做吧。”
李鸿飞惊异的看着他:“行呀!你连做饭都会呢!”
李莲花强装镇定的道:“做饭而已,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