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的学问并不高,但是他在茶叶生意上摸爬滚打数十载,从江南到北方,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练就了一副精明的头脑。
毕竟,在洪武时期,商贾被视作最底层的存在,货物基本被士绅垄断……他却能从中获利,可想而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他做人的宗旨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次前往江南,他能够结识这位自称“马云腾”的公子,觉得是天大的幸事。
有时候在睡梦中,他还幻想着能好好巴结这位公子,看能不能打开京城的销路,从今以后就要飞黄腾达、一步登天了。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或许是朱权的豪爽,让他判断出了差错,以为朱权真是一位谈吐不凡、见多识广的富家子弟。
谁知道,他么的竟然是办假证的!
说好的大明人不骗大明人的!
怪不得,能豪爽的掏出十几张文书,还有各式各样的身份玉牌,甚至就连各地官府的大印,也搞了五六个。
当今世上,有这种实力的,除了金銮殿的那位陛下,还能有谁?
而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俨然不是皇帝啊!
这他么是专业办假证的啊!
想清楚这一切,刘掌柜脸色变得煞白,呆呆的看着朱权,仍抱有一丝幻想道:“公子,难道您以前做生意,就是用这些假证吗?”
朱权点点头,兴奋地比划道:“对啊,在京城做买卖,就属这些印章最管用了。还有这身装扮,尤其是那把绣春刀,可是花了我不少银子。”
“只可惜我没见过圣旨,要不然仿造几个,肯定能在大明横着走啊,哪个官员见了不得下跪行礼?!”
刘掌柜当即站起身,震惊的看着朱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
瞅瞅,瞅瞅,这他么说的是人话吗?
造假造到皇帝头上了!
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刘掌柜深呼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痛心疾首的说道:“老弟啊,别说是伪造圣旨,就算是搞这些文书,恐怕你也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你说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不学好?生意是这样做的吗?就不怕牵连你的族人吗?”
朱权摇摇头,指了指刘掌柜,提醒道:“不是我,是我们。”
“嗯?什么意思?”
“这一路上,你也用文书和令牌了,若是朝廷查起来,咱俩是同伙,谁也跑不了。”
看着朱权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刘掌柜彻底坐不住了,本以为遇到个贵人,没想到遇到一颗炸弹,这还怎么得了?
他什么都没干,就已经成了诛九族的罪人了?
刘掌柜当即站起身,坚定道:“不行,我要去报官,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商人,你休想牵连我。或许因为我举报有功,朝廷还有赏赐呢!”
刘掌柜起身离开,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朱权的话语:“守将就在渡河口,你去解释解释,看他手里的大刀听不听?”
刘掌柜叹了口气,低头折返回来,瘫倒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我真傻,真的。”
刘掌柜抬起他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这些文书和印章十分难得,肯定是官府的人,但是没想到会遇到办假证的。”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你说三个字,滚犊子。如果非要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办假证的,你摸摸自己有良心吗?”
闻言,船头的索平扭过头,目光中透出一股杀气。
“行了,别说了,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这个身份,不也是给了你很大便利嘛,放心吧,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穿帮的。”
朱权面色红润的劝道。
刘掌柜面色还是很悲愤,说道:“等船靠岸后,咱俩就分道扬镳……”
“那可不行,我是来江南做生意的,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若是露了馅,咱们岂不是全都完蛋了?这样吧,你把苏州情况给我说一遍,我好有个防备。”
“苏州,商业到底怎么样呢?百姓的生活如何?”
刘掌柜抿了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