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府衙前。
荀元良双手高高举起棒槌,用尽全身力气,死命地敲鼓。
沉闷的鼓声瞬间传出,很快吸引了众多百姓驻足围观。
“咦,那不是榜眼和探花吗?我之前有幸见过他们一面,怎么跑到府衙来击鼓告状了?”
“何人击鼓?”一名衙役从府衙内走出。
荀元良拱手行礼,声音洪亮,“生员荀元良!”
荀元善紧跟其后,“生员荀元善。”
“我们状告太傅府上的一名丫鬟,她信口雌黄,恶意污蔑当今探花非礼于她。今日特来此处告状,恳请大人明察秋毫,将此事如实汇报到御前,还我们一个清白!”
荀元善言辞恳切,字字掷地有声。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探花非礼太傅府上的丫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清楚啊,看来有好戏看了!”
在来的路上,兄弟俩早已对如何陈述此事达成一致,而且这话主要是说给百姓听的。
荀元善再次开口,“今日我们一同前往太傅府上赴宴,席间,一名丫鬟不慎将茶水泼在我身上。之后我去换衣服,却突然被人打晕。等我再次醒来,那丫鬟竟一口咬定我非礼了她!可我从头到尾,根本就没碰过她!这分明是蓄意谋害!我寒窗苦读数载,好不容易榜上有名,怎能就这样被人污蔑?所以必须来报官,恳请皇上和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百姓们听了这番话,也大致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探花长得如此俊俏,那丫鬟算什么,探花怎会非礼她?”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忘了周员外家的儿子,就专好长相丑陋的女子。”
“这丫鬟也不丑,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了。”
“肯定是遭人陷害,一个丫鬟而已,探花犯得着非礼她吗?还是在太傅府上。”
听到百姓们的议论,荀元良和荀元善对视一眼,心中稍感宽慰,这才迈步走进府衙。
很快,荀明知得知了此事。
他怒不可遏,立刻登上马车。
起初他打算前往府衙,可转念一想,决定直接奔赴皇宫!
马车疾驰,很快便抵达宫门口。
荀明知匆匆下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皇上!求皇上还元善一个清白!”
他身为朝廷命官,又是昭贵妃的父亲,如今却在宫门口这般哭诉,着实把值守的侍卫吓得不轻,赶忙将此事向内通报。
消息很快传到张承宴耳中,他当即下令,“让荀明知进来!给他备一顶轿撵!”
小半个时辰后。
荀明知跌跌撞撞地跑进养心殿,一见到皇上,扑通跪地,放声嚎哭,“皇上,简直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啊!”
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张承宴听完,心中已然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显然是有人恶意设局污蔑。
倘若荀元良没有去报官,没有将事情闹到自己面前,而是选择在太傅府上私下解决,恐怕明天京城就会传遍荀元善非礼丫鬟,强迫良家女子的消息。
到那时,即便自己有心重用荀元善,也只能先将他外派,等风波平息后,再考虑将其调回京城。
“来人,立刻派人去传荀元善他们到宫门口,朕要亲自过去!”
当朝探花被人污蔑,自己作为皇帝,必须有所行动!
只有这样,才能让天下学子看到自己的公正,赢得他们的人心。
若能妥善处理此事,说不定还会被学子们着文称颂。
白梧桐也听闻了此事,急忙赶来,“皇上,荀家之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朕心里有数。”
白梧桐见皇上确实打算亲自过问此事,这才放下心来,捧着肚子,“皇上,臣妾能一同前往吗?臣妾不会露面,就在宫门内听着便好。”
“行。”张承宴起身,果断说道,“走!”
皇宫门口。
荀元良与荀元善已然候在此处。
他们身后是密密麻麻、乌泱泱的百姓。
御林军和侍卫们早早就在附近完成部署,形成一道坚实的人墙,将绝大多数百姓阻拦在外。
虽说隔着不短的距离,但好在还能勉强捕捉到些许声音。
荀元良和荀元善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一旁的丫鬟嘴里依旧塞着帕子,整个人吓得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仿若一尊失去生机的蜡像。
她原本以为这种事会在太傅府内悄无声息地画上句号,自己横竖一死,便万事皆休。
哪曾想,事态竟会失控,一路闹到了皇上面前!
不多时,张承宴乘坐着龙辇,威风凛凛地现身宫门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刹那间,众人齐刷刷跪地,声嘶力竭地高呼,那声响汇聚在一起,直冲云霄。
沉闷的鼓声轰然奏响,百姓们瞬间安静。
荀元善见状,赶忙再次跪地,重重磕了个头,而后有条不紊地将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又陈述了一遍。
张承宴身姿挺拔,居高临下,“你们都是苦读数年,一心向学的学子,若真遭人恶意算计,蒙冤受屈,朕定当为你们主持公道,还你们一个清白!”
身旁的太监们一个接一个传话。
很快,便有专人扯着嗓子,对着百姓所在的方向,逐字逐句地重复着皇上的这句话,务必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御林军走上前,按住丫鬟,取下了她嘴里的帕子。
丫鬟吓得抖如筛糠,连声音都跟着打颤,“皇……皇上!”
张承宴俯视着她,目光锐利,“荀元善当真对你行非礼之事了?在朕面前,你必须实话实说!若有歹人胁迫你,也尽管直言,朕定会将其缉拿归案!”
丫鬟一开口就咬了舌头,“皇上,奴婢……奴婢是遭人威胁的!”
说完,她重重磕头。
在当朝天子面前,她哪里还敢有半句假话!
环顾四周,皆是威风凛凛,如狼似虎的御林军。
这般强大的压迫感,让她根本不敢说谎。
在绝对的权威面前,她内心所有的胆量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不是怕死,而是源自骨子里对皇权的敬畏和恐惧。
荀元善听闻,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你……你为何要诬陷我!”
“是府上的一个下人找上奴婢,拿奴婢家人的性命做要挟,逼奴婢干出这等缺德事的,奴婢也是没办法,还请皇上饶命!”
张承宴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松了口,追问道,“那人是谁?”
“是太傅府上的王胖子。”
“来人,即刻前往太傅府,将王胖子速速押解过来!”为了在百姓面前彰显自己的宽厚仁慈,张承宴又补充道,“至于你的家人,朕也会派人接来此处,确保他们安然无恙。你但说无妨,不可有丝毫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