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许久未曾做幼时那种爬上爬下,不成体统之事,师鸢的身手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敏捷。
跳下茶棚时,被踩碎的瓦片划破了裤腿,小腿上被割出一条深深的口子来。
她捂住小腿,忍住疼,庆幸自己刚刚落地时没有发出声音。
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师鸢拖着一条伤腿往密林里走。
那里灌木丛多,容易掩身。
可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后面不见追兵,只见前面路中出现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腰上别着一条红色的布带,手里各自拿着砍刀。
前面给他们带路的,正是白天他们问路的那个樵夫。樵夫与他们有说有笑。
“我赌她们一定去了老费的客栈。这行人看着虽然低调,但那丫头说话却是京城的官话,铁定是什么富家小姐。”
“你可别看走眼了,白白让我们出动这么多人马。”
“我这么多年的识人术,不是白练的……”
那樵夫吹嘘着自己的眼界,眼神突然落在逃跑的师鸢身上,吓得师鸢呼吸一窒。
虽然她在第一时间拔腿就跑了,还是没能逃得过马腿。
她被粗暴地绑好扔上马背,这些男人骑着马,顺道去了店里与之前的那伙山匪会合。
在马背上,师鸢看到了同样被绑了堵住嘴的马夫还有杏儿被扔在墙边。
店老板费琨脑袋上已经挂了彩,拿了一把大刀撑住自己的身子半跪在一个小头目面前。
费琨看到樵夫,眼里有一束光闪烁,不过很快这束光就熄灭了。因为他从敞开的门口看到了在樵夫身后的马背上,正被绑住的师鸢。
“徐老二,是你让这姑娘来我这儿的?”
费琨看着樵夫,语气有些质疑,眼中还是期待徐老二能给出否定的回答。
“是,把人骗到你这里,我们才好下手啊。”徐老二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来。
“我和你说过,我不想参与你们寨子里的破事儿!”
费琨几乎是嘶吼着对徐老二说出这句话。
徐老二也不急着回答,走到费琨面前,自上往下睥睨着他。
“费琨,咱俩知己一场。你得帮我,现在你也算是帮凶了,何不随我回寨子,让大当家封你个头目当当。好过在这儿做这些不赚钱的营生。”
徐老二蹲到费琨面前,却猝不及防地被费琨啐了一口。
“我呸,我可不敢干你那档子缺德事儿。”
徐老二默默擦干脸上的唾液,也不恼怒,淡淡起身,然后对费琨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加入,我们还做朋友,要么我就杀了你。”
徐老二放完狠话之后,那小头目便搭上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才出门,便看见了马背上的师鸢,他走过去抬起师鸢的下巴。
眼前的少女肤若凝脂,眉目清冷,眼角磕出的泪从额头滑落至额发,最后在地面消融,饶是此刻也不见她绝尘的脸上有半分情绪。
大有种我花开尽百花杀的坚韧。
小头目被师鸢的容貌惊得张口半晌,才叹出一句好字来。
“好!好!这美人倾城之姿,世上少有,本以为今早俘获那太傅千金就已经够美了,没想到不及这美人十分之一!回去定要好好享用一番……”
小头目眼中发出猥琐的精光,他搓着手,想象牡丹花下死的风流场景,差点哈喇子都流地上。
师鸢厌恶地皱紧眉头,她对这种举动感到恶心的同时,注意力又都被“太傅千金”这几个字所吸引。
太傅千金?太傅家除了林惊鸿这位继小姐之外,还有什么千金?可林惊鸿为何会在此处?
这些疑问萦绕在她的脑海不得解法,不过到了贼窝,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好在之前她就给师砚宁他们发了飞鸽传书,以她那个弟弟的性格,应该在给她送书信的那刻就已经和白熠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了。
这个店的老板费琨从刚刚的表现来看,之前和这樵夫徐老二是朋友关系,只是后来徐老二去当了山匪,费琨又不愿意加入,所以这两个好友才分道扬镳。
可刚刚徐老二给了费琨三天的考虑时间,就给师鸢留下了费琨这个线人在这儿。
师砚宁和白熠到了这里,必然会通过费琨得到她已经被俘虏进贼窝的消息,相信要不了多久赶来救援。
马儿停下马蹄时,师鸢被人从马上扛到了背上。
他们到了一处偌大的庄园门口,那庄园门口站着四个哨岗,点着的两处篝火将牌匾照的亮堂堂的。
从发丝的缝隙里,师鸢看到了“丝绸山庄”四个字。
果然是她的丝绸山庄被这群土匪占领了,看来庄主宋河此时也应该成了阶下囚。
小头目将师鸢扛在肩膀上,像扛着一件战利品,走到山庄的西苑,院里几个人见小头目来了就立刻迎了上来。
“二当家的,这是又抓到了个美人儿啊!”
说罢就有一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用自己的手去碰师鸢的脸颊。
再还未触碰到之前,就被这二当家的用刀柄打了手。
“去!这美人世间罕见,我是要献给大当家的,哪轮得到你们几个臭虫染指。”他咒骂道。
那人悻悻地收回手,然后抱怨道:“早上您抓的那个什么太傅千金也碰不得,说是怀了什么白小将军的儿子……”
“白小将军?看来是惹不起的人,不过都知道与白小将军订婚的不是侯府郡主吗?莫要被这女人给骗了!”小头目将信将疑。
那人的随意一句嘟囔,就让师鸢五雷轰顶。
她说不出话,也求证不得,只是感觉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脑子里轰然出现上一世自己凄惨死在院中,而白熠正大张旗鼓娶了林惊鸿的场景,她突然感觉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没,我们特地让懂医的老刘看了,说是确实怀孕三月有余了。至于是不是白将军的种,咱也未可知啊。白将军得罪不得,也就忍住了。”小喽啰补充道。
一股酸涩从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师鸢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哭得哽咽了起来。
那二当家的看见美人啜泣,拍了一把师鸢的屁股。
“美人别怕,等会儿就来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