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山赶紧扶起,说:“除一谋克容易。刚才范兄说‘就算做了官,也不过是人家眼中一条狗,想杀就杀。’这话透彻。别说我们做生意的,就是你们做官的,在女真人眼里也就是条狗。这世道,哪有汉人的活路?”
范成低头不语,过了一会抬头说:“李兄,你走南闯北。等我杀了那个谋克,能帮我去南边吗?”
范山笑了笑:“那个事,小弟帮你了解。不过范兄留在这边,比去南边更能帮到北地的百姓,还不会连累家人。”
范成瞪大了眼睛:“你是.......”范山微笑着点点头。
几日后,传出大金工部尚书苏保衡三天后就要来到益都,山东东路的官员都战战兢兢。这位可是曾经一次就罢免过十几个官吏,从来不管你是不是女真人。
完颜亮对女真高官可是并不好,越是贵族也是高官,就越有可能被杀。而完颜亮近期大量重用前辽的汉人和契丹人,这位苏尚书精明强干,倍受重用。
全益都的金兵都动员起来,要确保万无一失,绝对不能出一点问题。那个杀害钟怜怜的谋克被都总管专门叫去,训斥一通,让他这一段时间一定不能再犯什么事,要好好完成巡逻任务。“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苏尚书不说,俺也先斩了你!”
那谋克虽然狂妄,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犯混,他这种人一贯是欺软怕硬,赶紧连声称是。之后每天带队到处巡察,也没再欺男霸女。
抗金军的密探盯了他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听了汇报后,范山说:“走,去看看他出没的路线。”
那谋克现在每天的活动路线非常规律,每天带人出军营,巡逻,中间在一个小饭铺吃饭,然后继续巡逻,到晚上再回军营。也许是猛安害怕这谋克晚上出事,所以只安排他白天巡逻。
范山沿着着条路线走,忽然看到一处厕所,他进去看了看。出来的时候,听到后面那条巷子有人喊:“倒夜香”。他绕过去一看,呵呵一笑,说走,明天如此这般行事。
第二天那谋克又带人巡逻,之后还是到那个小饭铺吃饭,当然还是不给钱。吃完饭走了一会,忽然肚子疼,赶紧跑到附近的厕所。他那一队人就在外面等着。一会出来两个人,他们也不以为意。
之后他们就左等谋克也不出来,右等谋克也不出来。后来有人忍不住,就在外边喊,里面也没有回答。有人进去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到周围看看,也没看到。
问周围的人有没有看到,都说没有。大街上这时候人不多,问周围店铺的人,说没看到有军官走过,或者什么特别的,只有一辆粪车通过。
他手下的人傻了眼,赶紧回营房报告。猛安听说了,也吓一跳。又带人去周围搜了一遍,一无所获。丢了一个谋克,不是小事。他赶紧去向都总管报告。
都总管皱着眉头听完,问:“地上有没有血迹或者打斗的痕迹?”
猛安说:“没有。他手下的人连打斗的声音都没听见。俺过去仔细看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属下让人牵了猎狗去闻,也没找到。”
都总管想了一会,又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猛安说:“回大帅,他在这边没什么人,只有买的两个汉女,每日被打得半死不活。亲戚族人都在上都那边。”
都总管说:“这件事先放一放,你让人私下找,等苏尚书走了再说。”猛安如释重负,这时候如果出了事,他逃不了干系。都总管让先放着,也正合他意。
都总管想:这谋克仇人不少,多少汉人要杀他,被杀了也正常。不过为什么也找不到尸体呢?连血迹都没有。如果被抓走了,那谋克也是一条大汉,又穿着盔甲,怎么会毫不反抗?即便是有人哄骗,也应该出厕所才对。
他忽然又一想,自己之前骂了他一段,吓唬他一番,别是担心少尹向苏尚书告状,逃走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逃走是最可能的,不然那么大一个活人,还是一员武艺高强的战将,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如果是逃走了,多半会等苏尚书走后再回来。到时候一定要狠狠地打他一顿,躲起来也事先说一声,害得大家都为他提心吊胆。
客栈一处地窖里,已经被扒得赤条条,冲刷的干干净净的谋克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他惊疑不定,不知道怎么回事,醒过来就到了这里。他使劲喊了几声,也没人理。
外边几个密探正在洗澡,一边说:“俺算是服了。大头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他还真是神仙下凡不成?”
另一个一边洗一边笑:“那是当然。谁能想到在茅房下手?先是在饭铺下了泻药,那厮吃了要出恭,就非到那间茅厕不可。进去后,我们直接用浸了迷药的布从后面蒙住他口鼻,他就是穿了盔甲,带了佩刀也没用。”
又一个人说:“从蹲坑的粪道塞出去,这个主意怎么想出来的?正好掉进后面的粪缸。就苦了我们两个,把他捞起来,塞上嘴绑好,然后放进车上的粪缸。还要遮盖好。可恶心坏了。
别说,这个主意真绝,没有一个靠近的。看到粪车,都躲得远远的。这么臭,就是用狗闻都闻不出来。”
范山这时正带着两个人走进地窖,一个是范衙内范成,另一个是钟大郎。钟大郎有点害怕,边走边问:“李大郎这是要带我们到哪里去?”
范山笑着说:“去看一个你最想要的东西。”
钟大郎想退回去,但又看到后面两个拿着朴刀的大汉跟在后面,只好跟着范山往前走。
打开地窖的门,范山把手里的火把在墙上插好。钟大郎看到柱子上绑着一个人,吓得一声大叫,转身就要往回跑,只可惜被人堵了回来。
范成也有点害怕,但仔细一看那个绑着的人,顿时破口大骂道:“原来是你这天杀的狗贼!今天可算落到俺手里了!你害了怜怜,可曾想到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