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八辞别了耶律娜后,却不回签押房,声称奉了耶律娜的命令出去办差,直接离开了衙门。他三转两转,确定没有尾巴后,到了一个靠近城门的货栈。
客栈中,范山和李东主正等着他。原来他们早就接上头了,借兵器和盔甲的主意也是李东主给出的。商队已经由李县丞带着,先行往山后最大的契丹部落去了。
李县丞以前就经常带商队去草原,轻车熟路。到了后就组织大集,正好趁机把各部落聚到一起,宣传西辽富庶。范山他们跟撒八随后就到。
撒八说:“按照李东主的计策,我跟耶律娜借兵器和铠甲,说是去抓蒙兀人凑数。他担心征兵任务完不成,对这个主意很是心动,找钦差正使商量去了。一旦拿到,我们马上起事。”
李东主右拳一击左掌:“好!到时候你们直接来打燕子城,咱们的人想办法打开城门,里应外合。这燕子城可是西北招讨使驻地,兵甲和粮食都不少。还是口外第一大榷场,财货极多。”
范山却担心计策未必奏效,问道:“要是钦差不同意呢?”
撒八咬着牙说:“要是不给也干!反正已经没活路了,干是找死,不干是等死。天无绝人之路,不行就去投西辽。”
范山一伸大拇指:“好汉子!我建议如果他们不给,那就等几天。李东主这次带了两万的铁箭头。商队到了最大的部落,借着赶大集,就发给参加起事的各部落。这是李东主捐给大家的。李东主,你说是不是?”
李东主心疼死了,他又不好说不是,一边暗骂范山,一边袖子里的手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免得自己失态。
他努力声音愉悦一些,但一想白送了两万个铁箭头,那种心疼肉痛实在难受,声音略带颤音说:“对,对!是我,捐给大家的。”
然后他又赶紧说:“打下燕子城,财货要给我两成啊。不然我没法再去进货。”
撒八不想李东主这次如此慷慨,高兴地说:“有李东主这两万铁箭头,一定可以打下燕子城。到时候肯定给你两成,那些珠宝古玩也都让两位变现。别人我们都不认,就认你们两位!”
范山说:“打下燕子城后,先不忙再攻城,先把九大群牧拿下来,那可是几十万匹战马,几十万头牛,百万头羊。而且还好打。”
撒八笑道:“大郎跟我想到一起去了。九大群牧是金国最主要的九个牧场,占了后可就发大财了。燕子城有兵器盔甲,群牧有战马牛羊,何愁大事不成。”
范山说:“打下来九大群牧,继续往东打,有人接应。你们用不了那么多战马,给我十万匹,我用兵器和盔甲换。”
撒八连声说好:“没问题。两位真是我契丹各部落的大恩人。”
他们商量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耶律娜也正跟钦差燥合商量,能不能借兵器和盔甲给契丹部落,让他们去抓些蒙兀人来凑数,免得激起民变。
燥合是个女真人。杨葛急得病死了后,他这个女真副使,理所当然成了正使。他也感到压力山大,既怕完不成任务被杀,又怕激起民变被杀。
借兵器和盔甲显然是不合规的,但要是就不借,又担心契丹部落会闹事。他也决定不下来,说要好好想想。
这时,招讨使完颜沃侧派人来请。他很纳闷,为什么完颜沃侧不自己过来,还让他过去。难道他不知道钦差见官大一级吗?本待不去,但来人一个劲给他使眼色。
燥合心中狐疑,只好跟着来人一起到了招讨使的书房。完颜沃侧一见他来了,赶紧拉着他进了书房后面的一间密室,并让人在书房外边守着。
燥合皱着眉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完颜沃侧小声说:“出大事了。我接到密报,那伙契丹人要造反!据说城里有不少他们的人。”
燥合说:“他们一直这么威胁,说要是逼他们当兵,就造反。我看他们未必真有这个胆子。”
完颜沃侧说:“这种事末将哪敢乱说。我从两个不同的渠道分别得到的消息,都一样。领头的就是译史撒八,他想骗钦差借给契丹部落兵器和盔甲,拿到后就造反。”
燥合大惊:“刚才耶律娜来找我,说是撒八出的主意,借给契丹部落兵器盔甲,他们去抓蒙兀人,好凑足兵源。”
完颜沃侧说:“天佑我大金,这就对上了。撒八这贼子果然要造反,真是养不熟的狗。枉费我平时一番栽培。”
燥合大怒,一拍椅子扶手:“耶律娜说不定也有份。我们先把耶律娜抓起来,然后派人去抓撒八,他还在等着耶律娜的回信,一定还在城里。”
他们商量好了,完颜沃侧马上叫人去请耶律娜,就说他们商量了可以借兵器盔甲,但有些事还要问清楚。耶律娜不知是计,还高高兴兴地来了,一进门就被按倒绑了起来。
耶律娜急得大喊:“我有何罪?”
完颜沃侧不吭声,耶律娜不归他管。燥合拉着脸问道:“你是如何与撒八勾结来骗兵甲的?你是前朝皇族,朝廷不但没杀你,还高官厚禄,待你不薄。你竟狼子野心要造反。”
耶律娜大呼冤枉,说自己也是被撒八骗了,并愿意带着他们去抓撒八。那两人哪敢让他带路,万一他趁机报信怎么办?于是就先把他关了起来,直接派人去抓撒八,并下令关闭城门。
再说撒八他们在货栈里正商量着,忽然来了一个人,范山认得是虞粟的手下。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有人告密,耶律相公已经被抓起来了,官兵正来抓你们。”
撒八满腹狐疑看着那个人。范山赶紧说:“这是我在明教的一个朋友的手下,应该没错。这个朋友跟西辽有关系,还说愿意帮助贵部,是自己人。”
撒八再不怀疑,三个人正要上马往城外逃,听见警钟响了。撒八急了:“招讨使府的警钟响了后,很快就要关闭城门。我们要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