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讨论间,一个小太监突然冲了出来,径直来到叶向高面前,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首辅,陛下有旨。”
叶向高示意接旨。
小太监读道:“陛下已知晓你们的诉求,并理解大家的担忧。”
“关于徐宪卿的事情,或许是锦衣卫未能调查清楚所致。”
“若是徐宪卿真有冤屈,锦衣卫必会给他一个公道。”
“现在你们可以散去。”
叶向高听后脸色一沉,看着面前的小太监斥责道:“陛下的判断岂能如此草率?”
“徐宪卿这些年来一直尽忠职守,锦衣卫搜查他的宅院,只发现了五两银子,这足以证明他的清白。”
“何况,锦衣卫一直在调查此事,若徐宪卿真有猫腻,早已水落石出。”
“如今尚未查明真相,只能说明他是无辜的。”
“徐宪卿乃是一位清正廉洁、一心为公的官员。”
“若是陛下不能还他清白,恐怕会伤了天下学子的心。”
“我决不能离开,请公公回复陛下,此事已经明了,不可能有变故。”
“我愿意以官位担保徐宪卿的清白,也请陛下为徐宪卿洗刷冤屈。”
“若陛下不肯答应,我等必然不能离去。”
小太监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说道,“诸位莫不是想要逼迫陛下?”
“你们都是陛下的臣子,焉能做如此忤逆之事?”
高攀龙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阴沉,立刻站出来指着小太监大骂:“你不过是个阉人,有何资格在此胡言乱语?便是魏忠贤亲至,也不敢在首辅面前放肆!”
“你等阉人祸国殃民,蒙蔽陛下久矣。”
“如今竟欲颠倒黑白,实在是忍无可忍!”
“诸公与我共击之!”高攀龙义愤填膺地说道。
众官员纷纷附和,甚至有人从怀中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石块,扔向那小太监,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叶向高原本想阻止,但众人怒气难平,他无法制止这场闹剧。
小太监狼狈不堪地回到御书房向朱由校禀报。
朱由校一看他这副样子,顿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愈发阴沉。
小太监哭着喊着。说道:“陛下,我去劝诸位大人离开,说这个事情陛下会妥善处置。”
“那些大臣根本就不听我的,还冲上来把我打了一顿,他们…他们……”
朱由校瞟了他一眼,说道,“他们怎么说?”
小太监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道:“陛下,他……他……他们说了,那徐宪卿的事情已经是确认无疑的了,陛下这样强撑着,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他们说,如果陛下不能够答应他们的诉求,把那徐宪卿放出来,再让他官复原职,那他们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他们宁愿跪死在东华门外。”
“还有首辅也说了,他愿以官职为那徐宪卿做保,说那徐宪卿绝对是清白的,请陛下一定要听从黎明百姓的心声。”
小太监偷眼去看陛下,他这些话,可谓是添油加醋,九分真一分假,把朱由校气得够呛。
“他们当真是这样说?”
小太监说道,“这事绝对不会有假,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奴婢也不敢撒谎。”
朱由校把指节握得发白,“好,好一个首辅,好一个东林党,好一个徐宪卿。”
魏忠贤看着朱由校,劝说道:“陛下千万不要为他们生气,伤了龙体。”
“我可以派人去,将他们赶回去。”
朱由校显得有些失魂落魄,说:“算了,再考虑一下,你们先退下去吧。”
魏忠贤和田尔耕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朱由校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朱由校静坐在御书房内,魏忠贤和田尔耕离开了,出了宫门。
魏忠贤瞥了一眼田尔耕,低声说:“田指挥使,这次看你的本事不行啊!”
“本以为锦衣卫能人辈出,想不到就办了这么一个事情?”
田尔耕显然脸上有些挂不住,再也不理魏忠贤,直接走了。
他回到锦衣卫,找来副手问道:“南京卫所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副手摇了摇头说:“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徐宪卿的赃款还是没有找出来。”
田尔耕感到绝望,说:“他们也不都是废物,这样都查不出来,恐怕那徐宪卿还真是清白了。”
“这一次陛下的目标是找错了,只怕咱们这一次麻烦也大了。”
副手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苦涩。
朱由校在御书房内坐了一个多时辰。
这一个多时辰,他没有说任何的话,周围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十分焦虑。
过了一个多时辰,朱由校叹了口气说:“来人了,把王体乾给朕找过来。”
小太监一听这话,连忙去了。
过了一会儿,王体乾终于来了,他站在朱由校面前,也是有几分惶恐不安。
朱由校看着他说:“不要畏惧,这个事情与你无关,朕不会迁怒于你。”
“你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那你就替朕写一封圣旨吧。”
“就说朕这个事情是错了,受奸人蒙蔽,没能识得贤臣,让贤臣蒙受冤屈。”
“既然已经查清了徐宪卿的冤屈,自然不能够错而不改,朕让他官复原职,并升任南京工部侍郎。”
王体乾听到了这话,有些悲伤地看着朱由校说:“陛下。”
说着,他的眼泪就下来了,“这个事情不能够这样处理啊,这对陛下的威望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朱由校摆了摆手,脸上也有几分痛苦,说:“事到如今,再端着对朕反倒不好,事情只怕会闹得越来越糟。”
“圣旨该怎么写,不用朕教你写吧?”
王体乾无奈之后拿起了手里的笔,开始拟定用圣旨。
此时,京城南门有一匹快马,冲了进去。
守城的士兵本来想拦,一看他穿的衣着,还有背上的那杆旗,一看就锦衣卫的传令使,他们不敢再拦。
那匹快马直冲锦衣卫衙门而去,他来到了衙门,几名锦衣卫迎了上来。
他拿着手里的一个包袱,大喊:“南京锦衣卫的公文在此,徐宪卿的赃款已取出,犯罪证据已经收集齐全,快带我去见指挥使。”
衙门里面的田尔耕心中烦闷,已经不顾当不当值,已经足足喝了半斤酒了。
这一次的事情,让他在陛下面前抬不起头来,只怕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是当到头了。
突然有锦衣卫闯进来。
田尔耕又皱起了眉头,当场大骂,“滚出去!”
锦衣卫百户却不退,大声喊道:“指挥使,好消息,徐宪卿的赃款已经起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