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听到这话,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禀报的百户,说道:“你说什么?”
百户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说道:“南京锦衣卫千户所派了快马进京,他们查出了徐宪卿的所有赃款赃物,共计三十余万两。”
“这是南京锦衣卫千户所所上的公文,请指挥使一看。”
田尔耕迫不及待地接过那封公文,翻看起来。越看越是惊讶,越看越是欣喜,脸上的笑容再也忍不住了。
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发出了响亮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不至于震得屋顶都塌了,但也把外面的那些锦衣卫千户百户吓得够呛,
“看来指挥使是疯了。”
“本想着小小挫折不至于击垮他,没想到咱们还是高看了指挥使。”
“实在不行的话,咱们还是找门路跑吧。”
“我小舅子之前调到东厂去,当了东厂的番子,我找了找他看一下还有没有机会。”
“那这个事情你得抓紧,要是有机会的话咱们一起过去得了。”
也有平时喜欢吃喝嫖赌的锦衣卫,听到周围人的讨论,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
“你们倒是还好,起码还有门路,有地方去。”
“我就算想去也去不了,银子早就被我花光了,要想过到东厂去,那不得卖宅子。”
东厂很少自己培养人才。
尤其是千户与百户等等,一般都是从锦衣卫调派过去的。
这是老传统了。
很多人以为东厂都是太监,其实不是。
除了领头的是太监之外,其他的能是太监的,几乎都是凤毛麟角,所以他们才有这么一个讨论。
里面的田尔耕看着那封公文实在是痛快。
“我倒想不到,那徐宪卿竟然如此奸诈。”“竟然把银子藏在邻居家,只留一个狗洞,让他每天可以过去数着他的银子。”
“如果不是那赵敬思足够聪明,最后把这个事情查出来,只怕咱们都得被徐宪卿蒙蔽过去了。”
“这狗东西之前嚣张得很,我看他这一次还如何得意。”
“他不是喜欢装清高吗?这一次我要让他名誉扫地。”
只是看着有些癫狂的田尔耕,那百户忍不住提醒道:“刚才属下听说了一个消息。”
田尔耕一摆手说:“还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消息更重要?”
“得到这个好消息,我今天晚上总是能够睡个安稳了,我这个位置也算是稳下来了。”
“这个赵敬思果然还是没用错,之前他查出刺客,还以为那瞎猫撞上死耗子,没想到竟然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我家里几个儿子比起赵敬思,真是屁都不是。”
百户听到这话,也笑了出来,说道:“就算指挥使家公子的本事,比不上赵敬思,但是几位公子的前程,远远不是那赵敬思能比的。”
田尔耕听到这话,微微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但他突然又觉得不对,瞪了百户一眼之后,“怎么?你也认为我的几个儿子,不如那赵敬思厉害?”
百户听到这话,吓了一哆嗦,心里也是委屈,这话也是你说的。
他可不敢这样说,只能说道:“当然不是,在我看来指挥使家的公子,只是还没有机会展露自己的本事。”
“日后但凡有机会,那便是公子们一鸣惊人的时候。”
说到这个,田尔耕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倒也是,你刚才还想向我禀报什么消息?”
百户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又连忙说道,“刚才属下听说了一个消息,陛下已经召唤了王体乾前去见他。”
“听说陛下暂时服软了,现在形势严峻,陛下打算重新让徐宪卿官复原职,并且打算升他为南京工部侍郎。”
田尔耕一边听着百户说的话,一边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抿着,一边看着那个公文,就像是看见了全天下最漂亮的美人,不时发出“嘿嘿”两声。
百户说的话,他几乎不入耳,“没事,都是小事。”
可是他慢慢地喝着茶,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他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百户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面前的百户也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说道,“陛下刚才召唤了王体乾。”
“陛下估计也是打算先跟大臣们虚与委蛇,先为徐宪卿洗清冤屈,官复原职,还要升迁他为南京工部侍郎。”
田尔耕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脸色煞白地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百户想了想,道,“估计有一个多时辰了。”
田尔耕大叫一声,抄起桌子上摆放的公文,急忙跑出房去。
他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喊着,“备马备马,我现在要进宫,所有人散开。”
锦衣卫的千户百户们看着疯魔般的田尔耕,相互交换着眼神,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
“看来指挥使这次是真的疯了,平时的他可不会这样。”
有百户忍不住说道:“这个事情放在我们身上,我们也得疯。”
“这个事情终究要有一个背锅的,陛下不能背,魏公公也不可能背的。”
“背锅的还不是咱们锦衣卫,谁叫这件事情是咱们锦衣卫去处理的,最后背锅的还不是咱们的指挥使。”
当然也有千户忍不住说道,“大人这招高啊。”
有百户不理解,问道:“怎么高了?都被逼疯了,还高?”
那百户摇了摇头说,“你怎么知道百户这不是装傻充愣?说不定让他装疯能躲过一劫呢?”
听到这话,众人对田尔耕更是高看了几眼,难怪人家能当指挥使。
等到田尔耕冲出了衙门,已经有人把马准备好,他跨上了马就往皇宫奔去。
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只是看田尔耕的那副表情,仿佛这还嫌着马跑得太慢了,恨不得自己下地驮着马跑。
实在是田尔耕不着急不行,他非常清楚朱由校把王体乾叫过去是什么事情。
陛下打算在这个事情上向东林党示弱,任由东林党的人在他脸上抽一巴掌。
这本来没什么,查不出来就查不出来,他无非也就丢官。
但是他如果在陛下被人家抽了一巴掌的情况下,再把这份已经查出徐宪卿收受贿赂的公文交上去,那就火上添油。
相当于他反手又抽了朱由校一巴掌,不,这不是就抽了一巴掌,这是抡开了膀子左右开弓,把朱由校抽成了猪头。
让朱由校这个皇帝成为一个笑话,这样做的人,结果只有一个,被陛下所记恨,小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