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自简单朴素布衣中伸出,搭在了眼睛上面,赵招招躺在床上,不忍心回想后面的事情,但记忆总是只要想到一点,便如山崖泄洪,扑面而来。
她听不见,说话也控制不了大小,于是秦是非便用手指在地上写字。
[点苍宗内也有幻魔同伙。]
[我们八人之间有幻魔。]
[赵招招,再说简单一点,你们后面回来的四个人之中有幻魔。]
“你在怀疑唔吗?”赵招招管不住自己的声音,慢慢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说的什么了。
两人就这么慢慢的开始写字。
[你怀疑我吗?]
[没有。]
[那是怀疑谁?]
[我谁也不想怀疑。]
[那我们怎么办?]
[不是我们,是你。]
看到秦是非写到这儿的时候赵招招愣住了,看着脸色还是苍白的秦是非只觉得莫名。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不怀疑我吗?
她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难看,她只知道,一直吊儿郎当的秦是非一如既往的笑了,笑的赵招招心里发寒。
然后他一笔一划的写着[赵招招,你是特殊的,不和我一起的话你可以更好的体验这个世界。]
她只是疑惑的看着秦是非。
秦是非见她不懂,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出乎意料的柔软,出乎意料的温暖。
但是赵招招只觉得鼻酸,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是伤的很重吗?还是怎么了?我木系灵力可以给你疗伤,我可以……]
没写完的手被秦是非给拉了回来,她看着秦是非,只觉得这人昏迷之后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好像透过她在看其他的什么人。
秦是非将赵招招的手放在一边,写道
[不用胡思乱想,我需要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去疗伤。]
[我陪……]
[我需要一个人,赵招招。你知道的,我的火灵力与你们都不同。]
手停在空中,有那么一瞬间,赵招招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现在还是个不认识字的小傻瓜该多好啊!这样一来,面对眼前的局面,他或许就能毫无顾忌地追上去了。
无关其他,只是刚体检了一番纸上得来终觉浅,现在就要和大腿分开,这真的不是在整她吗?
可秦是非这么说的话……
[从树林往西走,这个方向你能走到一个叫做兽城的地方,那里有很奇特的石头城,也有许多妖,和人类相处相对比较融洽。
石头城后面有一座山,那里有许多的小型妖兽和药材,你可以先在那里学习和练习,如果两个月以后我还没来的话你就可以去下一个地方。
兽城往西有一个影湖宗,那里有传说中的弱水湖,两月之后刚好可以到双影树盛开的情景。
再往后……]
地上空间不大,两人边写边划,边写边涂。
赵招招看着秦是非写的越来越多的东西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都哭了。
“腻是哇塞呀嘶了(你是不是要死了)”她反正是听不见自己说的什么话,但是秦是非听不懂,写出来的就是这几个字。
瞬间打断了赵招招的施法哭泣声一下子被堵住了,主要是她想不到,一句话都能被说成这个样子,那她嚎起来得多难听啊。
赵招招很有自知之明,理智闭嘴,感性落泪。
[我不会死,赵招招,我答应你,六个月,六个月之内一定回来好不好。]
[可是我听不见。我害怕,师兄。]赵招招指着自己表示自己的受伤,现在并没有恢复。
[这一片木灵力很浓郁,你可以在一个地方疗伤,用不了多久。]毕竟木系本就是有疗伤功效的。
[……]赵招招看着秦是非,似乎是在说,那你就不行吗?
看着执拗的赵招招,秦是非轻叹一口气将手拉过来放在了自己的丹田处,示意赵招招运转灵力。
入眼的是一颗黯淡的粉色金丹,仿佛失去了生命力一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金丹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破裂开来。而在金丹周围,一道道绿色的痕迹如同狰狞的藤蔓,紧紧缠绕住金丹,阻止了经脉中的灵力向丹田的运转。这些绿色的痕迹像是一种诡异的毒素,侵蚀着金丹和经脉,使得原本通畅的灵力通道变得堵塞和扭曲。。
赵招招猛的抬头看着秦是非,他马上就要破婴了啊,怎么会这样呢?
不过就是鸣蛇一撞而已。
怎么金丹快要溃散的样子,而且周围的经脉完全没有办法将灵力运送到金丹里面去。
秦是非还是一脸不在意的笑容,摸了摸赵招招的头。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摸她的头。
赵招招瞪他,他也还是在笑,边笑边说话,可偏偏赵招招不会唇语,顶多看得出来赵招招三个字。
等笑够了,才写着[我受伤真的很严重,没有办法与你同行,但是相信我,六个月足够了。]
[你要怎么做,你在这儿甚至不能用灵力。]赵招招皱着眉头看向秦是非,在了解他糟糕的状态,她更不想走了。
除了比较熟悉便是,这算是把受伤的人给扔了吧!
她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吗?
[想知道我的秘密啊,赵招招。]秦是非看着她,调侃的说着。
[我管你什么秘密,这个情况我不走,走了你一个人不是直接没了。]赵招招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这么想的。]
[涅盘。]秦是非看着赵招招的执拗,写了两个字。
[什么?]
[赵招招,我可以涅盘,但你必须要离开。]
赵招招震惊的看着秦是非,从上而下,看着他的红色长发看着他的眉眼和下三路。
[你是凤?]
凤凰本为一对,凤为雄,凰为雌。
秦是非摇头,写道[我可以涅盘,但是范围太大了,你扛不住。]
赵招招是感觉到了不对劲的,除了凤凰还有什么可以涅盘?
她看的书还是太少,赵招招抿了抿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赵招招,赵师妹,信我?]
秦是非太温柔了,说这话的时候那股劲劲的生命感又来了。
与之一起来的是他伸出的小拇指。
修仙界也有勾手指吗?
赵招招疑惑了一瞬,但是点苍宗内连招手都有。
起初他还以为是还有别的穿越的,但一问才知道这是之前的一位宗内人带来的流行动作。
拉钩也是吗?
秦是非的灵力和大部分东西确实不能用她学的常识去看,所以真的是要去疗伤吗?亦或是涅盘?
脑海中乱七八糟的,赵招招觉得自己都快不能思考了。
不,她能肯定的就是,秦是非确实是要和她分开了。
并且赵招招确实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还是太弱了。
一个人留不住要走的人,就像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罢了。
赵招招将自己的手勾在了他沾血的手上。
[我信你。]
潘鸢将藤蔓收了起来,变回了原本的小藤环在赵招招的手上。
秦是非随意的靠在一棵树上,看着她远去,地上是藤蔓松开的一大块写满修仙界文字的地面。
[你真的不会死对吧。]
[对的。]
[六个月,六个月之后你会来找我对吧。]
[对。]
[好,注意安全。]
赵招招将身上的大部分疗伤东西都给了秦是非,抚着手上的藤蔓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耳朵的伤残让她有些许害怕,好在潘鸢可以给她指引方向和示警。
早已破破烂烂的宗门服装被换成了一件朴素的绿色布衣,将女子的曲线完全勾勒了出来。
和最初的微胖不一样,现在的她身上多了一股韧劲,身型也提拔苗条了一些,长发被头顶三颗特殊的晶石固定成好看的头型,只在距尾巴端一掌处绑了一条简单的丝带。
赵招招啊,我不会死,也一定会去找你,但是你到时候,不一定会愿意看见我啊……
少女从一步三回头到最后看不见身影,秦是非正准备召琉璃声却看见慌乱跑回的赵招招。
“精尸兄,或者菜狗欺负,爸落砸我耶米瓜系,也得也得告火车。”
[秦师兄,活着才有希望,不来找我也没关系,一定一定要活着。]
她一边念叨一边在地上写着。
在离开的路上,赵招招想起了曾经和秦是非相处的日子还有这人总是不思进取,总是嬉皮笑脸,总是感觉不到他在想什么。
涅盘本身就是一种死亡,好在……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是非看着风风火火归来在地面上书写的少女,对上她执拗的眼睛,愣了一下,点点头说着好。
[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吗?]赵招招还想再挣扎一下。
一个人真的……
很害怕。
秦是非坚定的摇了摇头,也让赵招招那要争一口气的性子上来了,咬了咬牙直接往外面跑去。
不留就不留,她又不是真的完全是一根寄生虫。
反正之前就准备当散修,就当这一年没有在点苍宗待过,一个人……
也可以。
但是怎么就是这么不舒服呢?
跟着潘鸢越跑越远的赵招招也没有发现,原处看着她的人在发呆,在回忆,然后轻笑了一声。
————*————
“后来想想,这人真的说话就变得怪怪的了。”赵招招越是回想越是觉得奇怪,在床上嘀嘀咕咕。
但当时她确实没有感到很大的违和感。
尤其是秦是非提出自己涅盘疗伤的时候,她怎么就直接同意了呢?
就好像认识了这个人好久了。
虽然她留下确实是碍事。
离开了那座山之后在潘鸢催促下赵招招又往西面走了好几个山头潘鸢才不催她。
她倚在一棵树上,看着来处,边疗伤便望着来处。
地面的温度在升高,赵招招再一次看见了鸣蛇是在第三天,刚恢复的伤口被远远的一声鸣叫一招回到解放前。
正担心的时候却发现鸣蛇并不是去杀人的,而是载着一个小豆丁飞跃到了另一个地方。
而它们离开的地方炸开了,原本的山体变成了一座活火山。
赵招招直接被气浪扔到了兽城旁边的山中。
没有秦是非的手笔她是不相信的。
躺在山林中将自己的伤治好之后她决定听话的走进兽城。
刚进去就看到一个黑皮大汉正四处溜达,然后一把揪住了她刚采摘下来的疗伤零食……
她当即炸了!
想到这儿赵招招就觉得脑壳痛,不想再去想了,实在是虎丘傻傻把她认成男人暴打一顿结果不打不相识甚至成了关系不错事这件事情属实是有些傻逼了。
因为这件事的另一个人就是煞笔。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眼瞎才想起,储物袋里好像有伪装的法器。
既然要锻炼,男人确实是要比女人方便一些。
尤其是要在外面试炼的时候。
后面赵招招有想过回去,却发现那一片全是火海,她的等级,完全进不去。
只能暗暗祈祷秦是非没事。
她本在路上留了讯息给白榆他们,后面却想起秦是非和她说的内鬼,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抹除了。
进了兽城之后赵招招才发现,她们中了第一条人没有忽悠她们,所有城池都有幻魔消息传出,但是秩序并没有崩坏。
毕竟,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一个互相防备实力为尊的地方。
哐哐哐——
哐哐哐——
正在回忆往事的赵招招,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皱起眉头,心中暗自猜测这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敲门。
随着敲门声越来越大,赵招招的额头也开始冒出青筋。她知道,如果再不开门,对方可能会把门砸破。
而她也已经想明白了,这个时候这样敲她门的不是那个煞笔就是有什么急事的。
于是,她运起一团灵力,挥向门边。
整个人也已经站了起来,扮成男人模样,警示门外。
门缓缓打开,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门外挤了进来。原来是虎丘,他的身材魁梧,犹如一座小山一般,慌乱的滚进了屋子。
虎丘一脸焦急地看着赵招招,眼中满是惊恐和无助,手上甚至还抓着不久前赵招招卖给他的木简和香块:“圣才!我老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