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里,谢迁还在想方才的事,管家便来禀报说是六公主来了。
谢迁顿时眉心一皱,他去了前院,见到小六后,立即行礼,“微臣谢迁见过六公主殿下。”
小六轻咳一声,“免礼。”
谢迁:“不知六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小六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本宫只是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方才见有一姑娘从你府上出去了,瞧着像是在生气,谢大人是说了什么重话?”
谢迁眉目微敛,“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六公主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她与谢迁相识还源于半年前,那时她在外祖赵家玩,跟表哥赵猷之因为相看公子的事吵了一架。
赵猷之话里话外都是让小六收收心性,莫要如此挑剔,赵皇后送到小六面前的世家公子都是精挑细选后的。
小六却觉得表哥在帮着别人欺负她,她在花园里生闷气,又不小心撞到了谢迁,便把谢迁当做了发怒对象,逮着人就大骂了一顿。
骂完后,小六才觉得不好意思。
那时谢迁眉目温和,似乎并未生气。
后来小六越想越觉得心中生愧,明明是她先撞到人的,后来这几月里,小六便着人打听谢迁的消息。
要是非要嫁给谁……谢迁看着还不错。
可今日看到那姑娘跑出去,小六心里就不确定了……
谢迁沉声,“微臣命人送殿下回宫。”
小六抿了抿唇,直接发问,“不必了,方才那姑娘是谁?”
谢迁眼眸微动,“从前案宗受害者的家属。”
小六哦了一声,小声道,“我还以为是你的未婚妻呢。”
说完,小六眨了眨眼,等着谢迁的回复。
谢迁垂眸,“微臣才寻得家妹,她身世凄苦,微臣心中哀怆,未有成家的打算。”
谢迁拒绝六公主,只好拉江令窈出来挡挡。
小六咬了咬唇,“那……多久才有?”
谢迁低眉,姿态恭敬,“微臣也不知。”
谢迁这番话,相当于是婉拒了,小六唇角微动,“你!你这个木头!”
小六忍不住红了眼,跺了跺脚后就也跑出去了。
谢迁顿时头疼,命人跟上去。
“务必盯着殿下回宫。”
“是!”
谢迁回到前厅,叶沅的食盒摆在了桌上。
里面是几道谢迁常吃的菜食。
谢迁浑身顿住,脸上似乎还泛着疼。
候着的小厮忍不住道,“大人,其实叶姑娘很好的——”
谢迁:“闭嘴。”
叶沅离开谢府没多久,心里后悔加重,谢迁其实没说什么重话,只是拒绝了她而已。
这些年,谢迁对她有礼有节,从未给过她回应。
叶沅心里难过,是她贪心了。
她站在谢府不远处,就看到又有一名年轻女子从谢府出来上了马车。
其后还跟着谢府的护卫。
叶沅睁大眼,双脚沉重。
叶沅以为她是谢迁身边唯一的女子,原来不是啊……
她站在原地许久,还是转身离开了。
-
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是谢迁的下属,今日把秦峥唤来,主要是因为秦音颜太闹腾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一天一夜没进水,哭声跟牛一样,就没停过。
关押秦音颜的牢房就在江莫璃隔壁。
中间是堵实墙。
江莫璃见不到人,但能听到秦音颜的哭声。
秦峥从江莫璃牢房外路过,江莫璃浑身是血,大哭着求他。
“秦峥,你看着音颜长大,你别折磨她,我求求你了。”
“你也算是她的父亲,我求求你了。”
秦峥没搭理,直接进了秦音颜牢房。
秦音颜已经被打过一顿了,牢房衙役下手不重,没出血,但都是淤青,稍微碰一下都痛得不行。
“爹爹,你是来接我的吗?”
“我不要在这,你快带我走。”
秦音颜不停抹着眼泪,她挣扎着爬过来,想要抱秦峥大腿。
秦峥站着没动,冷漠垂目。
就在秦音颜快要摸到他衣摆时,秦峥蓦地抬脚,秦音颜就被踢到了墙角。
秦音颜痛的蜷缩,这下再也没了哭的力气,只恐惧害怕看着秦峥,“爹爹……”
秦峥冷声,语气毫无波澜。
“我不是你爹,你爹是李徇,你娘与李徇勾结叛国,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武安侯府的小姐,而是罪人之女,你未来下场,与秦家无关。”
秦音颜之前为非作歹,就是狗仗人势,年纪虽小,心中的恶比天还大。
秦音颜听懂了,她摇头,“爹爹,我是你的女儿,我不要……”
萄萄受过的苦。
秦音颜要一点点还回来。
秦峥语气毫无温度,“罪人之女,该用刑就用刑。”
“是。”
-
这日傍晚,原本周道叙准备带宿窈与萄萄去外面用膳,可刚一回城,陛下就来了旨意,命周道叙进宫。
从去年年底到如今两三个月的时间,京中除了不少西狄探子。
基本连根拔起。
就在今日,从西部边境常州传回军报。
西狄大军异动,边境几处村子被洗劫一空,原本的常州守将是杨固的人,在粮草案中被抓了,现在在押运回京的路上。
现任守将则是附近琊州调过去的副将。
两三次交战下来,情况不容乐观。
御书房里,除了周道叙外,还有太子、宁王、秦王、宿白简等人。
一番商议下来,决定先调琊州主将与十万大军前去常州镇守,如若开战,周道叙即日就得启程离京,必要将西狄打得落花流水,报十年前的国仇,一雪前耻。
另一件事,则是必须尽快抓捕回寿王。
太子还得负责粮草案收尾,正德帝将抓捕一事交由宁王与周道叙。
正德帝面色沉肃,“半个月的时间,速速将人抓捕回京。”
宁王皱眉。
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够?
他抬头飞快看了眼太子,蓦地,他后背发凉,察觉到正德帝的目光,宁王吞了吞口水,“儿臣领旨。”
周道叙沉声:“微臣必当竭尽全力。”
离宫后,天色已经黑透了。
宿白简与周道叙并行,问起了宿窈的事。
“窈窈最近可还好?”
秦王与宿白简即将回雍州,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想去公主府看宿窈都没时间。
周道叙嗯声。
宿白简抿了抿唇,扫向四周,等到无人时又道,“她……罢了,你好好待她,我等回了雍州,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何年了。”
江令窈的事闹得风风雨雨,宿白简只要稍一琢磨,差不多都能对得上号。
宿家根基就在雍州,如非必要,几年都不会来一次京城。
临到宫门口时,前方,宁王妃一身常服来接宁王,蹦蹦跳跳就到了宁王怀里。
“你怎么来了?”
“吃完饭,到处溜达溜达,就来接你呗。”
宁王夫妇很快上了马车便离开了。
宿白简笑道,“难得见宁王这副模样。”
宁王明面上与太子争权,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有劲时到处乱吹,宁王性格暴躁,也就宁王妃能治得住。
而寿王不一样,像极了冷宫里缩在角落墙角的毒蛇,随时能钻出来咬人一口。
周道叙拍了拍宿白简的肩,挑眉:“我有女儿了,你改日来府里看看。”
宿白简嗤笑一声,臭显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