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长的影子,男孩好像穿上了一身厚重的铠甲,像是少儿时做梦时想的一般,成为一位勇敢的骑士。
越不周知道,不知长短的这辈子,他遇到了一个能让他想活得很长很长的人。
生命长短的意义,原来在她。
她知道他的肮脏,但是仍会握紧他。
哪怕他的手会有草屑,泥土。
梵西问他:“你还在下雨吗?”
她跳脱的问题显然不能被越不周理解。
但他远眺着盛大的落日,摇摇头。
“今天是晴天。”
很好很好的晴天。
越不周不知道,梵西还在盯着他脑袋上的阴雨。
若隐若现的乌云,若即若离。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把他头顶上的那团乌云给他吹开。
星夜静谧,连风都没有,整个世界好像变成一个完全静止的密闭空间,直到路灯下的人影晃了晃,封闭无风的世界被打碎,飘进了风。
“晚上你想看电影吗?”
梵西侧着脸看越不周。
越不周不能明白为什么梵西会突然给他发出这样的邀请。
他停顿了一瞬。
“怎么突然说这个,需要我去买票吗?”
说着就要拿出手机订票,可是眼前的人只是摁住他的手,说:“你先答应,行不行。”
越不周没有犹豫,紧接着回答:“好,我答应,然后呢?”
“然后谢谢我。”
梵西的眼睛亮亮的,摆在面上的是不太深刻的算计。
“嗯,非常谢谢小西……带我一起看电影?”
梵西很满意他有在按照自己的思维回话,眼神鼓励,冒精光的眼睛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了。
越不周接着说:“所以……我能做些什么报答你吗?”
梵西非常满意!
她跳起来,蹦得比越不周还要高。
上蹿下跳的梵西最后站得高高的,紧盯着他看:“你就站在这里,我想找你要点东西。”
她试探着搭上越不周的肩膀。
越不周眼睛看向一旁,不敢看梵西看自己的眼神。
太干净了。
他要是再多看她一眼,恐怕就要失控了。
他瑟缩着,呼吸却难受。
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发出轻微的响声。
这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梵西低头多看了越不周一眼,但没有太在意。
她把空气中并不存在的那一团乌云抱起来,用力地丢开!
她在越不周的头顶上拍了拍,轻声说:“乌云快走快走,再不走——”
梵西停顿了一会儿,在想要不要做一个温和的人,说点温和的话。
“我打死你!”
系统都忍不住给她鼓掌:“小宝好厉害!太文明了,简直就是人类文明的进步!”
梵西确保越不周没听见她说什么之后,她又拍了拍他的头顶,以免还有乌云残留。
“好了,我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越不周不知道她到底拿走了什么,但是看着她露出满意的笑容后,越不周知道,无论是什么,他都不该继续问下去了。
“那拿稳?我们回家?”
“好啊。”
喻言在家等他们很久了,看见他们紧握着的手,只是停留了不过三秒的时间就移开。
目光的重心还是落在了梵西的脸上。
“怎么不让司机去接?”
“我想走走路!”
梵西开始和喻言说路上看到的小猫,说路上的行人,说在哪里见到很像陈青州的人。
喻言说:“怎么会见到青州呢?”
“可能是看错了吧,但是真的很像很像。”
喻言左右看看话很多的梵西,最后问她:“是不是路上吃了冰淇淋?”
被发现了的梵西打了个哈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神飘忽,当作没有听见。
在喻言要再靠近的时候跟条泥鳅一样往越不周身后跑。
越不周被迫挡在梵西身前,但是开口就是说:“其实吃了两支。”
“越不周!”
梵西对出卖自己的越不周很生气,往他的肩膀上凿了两拳。
“好了好了,小西,去和小周一起去洗手,妈妈今晚煲了汤,待会儿喝点暖暖胃。”
喻言先一步解救越不周。
梵西笑嘻嘻地把越不周推走。
越不周站在她身后,看梵西慢吞吞地洗手。
“谢谢嗷,只说了两支。”
越不周走近她。
路上看见的冰淇凌店她看见后怎么也走不动道,拖也拖不走,连旁边吵着要吃冰淇凌的小狗都没有她难缠。
越不周只让她吃一支,可是她说也要给他买一支,于是兴冲冲地去买了两支,根本没给越不周时间拒绝她。
最后拿到手上抱怨这家冰淇凌做得好小,想再去买一支。
被他拦住了。
梵西有理由生气了,往两只冰淇凌上面都啃了一口。
“我不给你了。”
殊不知,这样已经“不完整”了的冰淇凌更吸引越不周。
梵西后续的一路上都在生气,生气地握着他的手往前走,一言不发。
越不周都怀疑她有在偷偷哭了。
越不周先妥协了。
等到下一辆冰淇凌车出现的时候,他又给梵西买了一个。
得寸进尺的某人:“只有一个吗?”
尚有几分理智的越不周说:“不能多吃。”
梵西点头,又说:“我给你买一个。”
“我不用,我不吃。”
“可是你给我买冰淇凌,我也想给你买,不能只有你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
梵西趁越不周感动,趁乱又去买了两个。
回来看见越不周隐隐生气的脸,已经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阴湿男消气了。
她给他举起冰淇凌,率先塞住他的嘴,把他的话都堵住。
“你给我买了一个,我不能也只给你买一个,那样显得我不诚心,可是你既然不领情的话,那我就自己吃好了。”
也不等他回话,又啃了一口手上的冰淇凌。
给越不周看笑了。
“来,你往我这个也啃一口,更诚心。”
梵西摇头。
“不要。”
“奖励你的事情我才不要做,阴暗男越不周。”
后面这话说得轻,越不周自然没听见。
越不周后续把她看得很紧,生怕没看住她一点梵西就又拿了俩冰淇凌回来。
“你回去不要说我吃了那么多冰淇凌。”
“为什么。”越不周明知故问。
“妈妈会难过。”
“好,说你吃了三根。”
“还要说三个都很小很小。”
她可真会算计。
“不说。”
越不周故意这样说。
梵西在他耳边说:“要说要说。”
“不说不说。”
“啊啊啊!你很坏!”
“啊啊啊我是坏蛋!”
在把梵西逗生气的边缘,越不周把逐渐奔向路边冰淇凌车的梵西抓回身边。
“说,我说。”
越不周向邪恶势力妥协了。
……
不知什么时候,越不周俯身,在背后握住她磨磨蹭蹭,似乎永远洗不干净的手。
温热贴近,镜子里的人实在暧昧,梵西侧过脸不看,就只能贴上他温热的胸口和突兀的锁骨。
“快点洗。”
越不周压低了的声音格外沙哑。
但越不周的洗手手法实在规规矩矩,八步洗手法一点点推进,把梵西唯一一点的旖旎心思都掐灭了。
感觉周边的香薰都变成了在学校厕所里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