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公适才已经将嘉景帝的遗诏拿与太后看。
太后将朱聘婷此等做派尽数看在眼里,又不好当着朝臣的面发落于她。
而今遗诏已经宣读出去,若是她再强行阻拦,只怕会引起朝臣不满,更何况她手边也在没有一个皇室血脉的孩子能替代当今太子。
缓缓叹出一口气,吩咐道:“哀家倦了,便由长公主送哀家回去歇息。朝堂上的一众事还要依仗诸位阁老,既然皇帝留下遗诏,择个吉日让太子登基吧。”
她说完起身来往外走,瞧见那乳娘还抱着孩子想跟在长公主身后。
闭了闭眼对着李正泽道:“平阳王,她二人你负责带出宫去,连带着这孩子一起,你也带走吧。”
一众人恭送太后。
朱聘婷狠狠瞪了高若芙一眼,跟着太后一同离去。
吕公公将一直从旁噤声的太子朱载坤扶起让他坐于中间上首位置。
众人见太子登基一事得了太后应允,当下众位大臣跪地便拜,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情办完,李正泽随着众朝臣往外走,就被吕公公差来的小太监追上。
那小太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忙道:“平阳王请留步,皇上留您叙话。”
李正泽吩咐人将高若芙母子护送回去,又让人给了那老汉不少银票。
这才转身回到万寿宫。
才一入殿,就瞧见朱载坤立在大殿之内,摸摸这处,瞧瞧那处,一脸喜不自胜的模样。
他上前才要行礼,就被朱载坤扶住:“表哥,不必行此大礼。这次事成多亏了你们为我筹谋。”
李正泽仍旧跪在地上将礼行完,才恭敬道:“殿下马上就要举行登基大典,届时就是真正的皇帝,臣子礼节自是不能废。”
吕公公从旁立着,暗自点头赞叹,这平阳王能这般不骄不馁,可见是个能成大事之人。
朱载坤见他突然这般讲究礼节,只以为现下是在皇宫,也不与他为难。
让他落座后方才开口道:“今日将你留下是为了商议长公主与谢阁老一事,她先前那般算计于我,败坏我的名声。可要好好惩治一番才是。”
李正泽微微蹙眉。
现下宫中人多眼杂,他二人在此处说的话,只怕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能传到太后的耳中。
太后一向宠溺长公主,若是得知才刚应允登基的皇帝这般想要处置她的女儿,会作何感想。
他瞥了吕公公一眼,吕公公立刻会意,带着一众服侍的人出去殿外守着。
吕公公将这几人叫到跟前,扫视一圈,瞧着都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往日在皇帝身边伺候的。
轻咳一声吩咐道:“眼下太子殿下已经得了太后的应允,又有皇帝的遗诏在手,你们要晓得日后这皇宫里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当今皇上。适才皇上所说之事,但凡传出去一句,咱家要你们的小命。”
几名小太监连连点头噤声,便是先前有心思活络的,现下见吕公公重新回宫坐镇,也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
大殿内,李正泽瞧着喜行皆浮在表面上的朱载坤,忍不住出声提点。
“你亦知晓太后能应允答应你登基一事,便是怕咱们揪着长公主扰乱皇室血脉一事不放,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保下长公主。
今日事成实属不宜,现下咱们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趁着这次的事让太后怜惜于你,这样才能消除先前因着皇帝身死一事,太后对你生出的偏见。
虽说她老人家在宫中不管事已多年,但在朝堂上的影响仍旧不容小觑。”
朱载坤立时收敛起神色道:“那我现下要如何做才能重新取得太后的信任?”
“皇上只当并未将长公主所行之事放在心上,依旧将她当自家姑母对待便是。
太后见殿下以德报怨,自然能放下芥蒂。待殿下日后登基,朝堂上君臣一心,皇权稳固,若哪日长公主殿下仍旧觊觎,再行处置也不迟。”
朱载坤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言道:“登基之后,我让瑶儿时常去陪伴太后,想必她便不会再时时受长公主挑唆,咱们徐徐图之。”
李正泽露出笑意来,夸赞道:“皇上说的是。”
.........
裴文君在家中等待许久,未见李正泽归家,正要派清野去到宫门外查看。
就见红鹤入府禀报,言明今日事成。
太后不仅答应太子殿下登基一事,还将那婴孩还给了高若芙,让她母子二人团聚。人已经先行被侍卫护送着仍旧住在王家宅院。
那日裴文君李正泽商议之后,李正泽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公子川手中将高若芙的女儿带回来送还给她。
高若芙才同意去到太后面前,将她生下的孩子并非是废太子朱载乾的遗腹子一事道出,她能直言比任何其他证人都要好用。
裴文君一直担心太后会一时动怒将人赐死,毕竟高若芙先前行事亦是污了皇家颜面。
现下得知她母子二人安全归来,才放下心来。
如此一来,只怕公子川在长公主府中的布置就要功亏一篑。
.........
慈宁宫的佛堂前,长公主朱聘婷已经跪了一个时辰。
她的鬓边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先前她小产之时,本就伤了身子,跪的久了,总觉得腹中隐有下坠之势。
她回来后再没有申辩只字片语,技不如人,输掉一局罢了。
她忍着痛盘算着这些日子的筹谋,唯一的错漏之处就是出在公子川身上。
先前让人去查他的底细便是干干净净,毫无痕迹,那时并未察觉有何不妥。
现下细想之下处处都是错漏,一开始他便对京中局势很是了解,显然是有备而来。
先是废太子府......
朱聘婷猛地睁开双眼,公子川曾言,他去到废太子府中时,朱载乾便被人吊死在寝殿之中。
还提及朱载乾曾在街上刺杀平阳王妃,那时的她还以为是李正泽一时泄愤杀了废太子,而今看来,此事只怕是公子川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