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泽让手下侍卫将先前与公子川有关的几处宅子都搜查了个遍,一无所获。
庆云看他皱眉忍痛的模样,开口劝道:“主子,您还是先回去养伤,我带着人去寻便是。”
“你去城门守卫处查查这几日登记出城的马车,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您是怀疑那人已经将王妃带出了城外?”
李正泽点头,沉默不语。
.........
行宫内,公子川正急得四下寻找。
他今早出去探查京中消息,走前还专门用灰粉在门前撒匀做了记号。
回来见那处门开着,地上灰粉上只有从里间走出来的印记。
他一时间又喜又惊,喜的是那鞋印显然是女子的,只有从里面走出来的痕迹,显然是裴文君,她果然没死。
惊得自然是她只身一人就这般离开了,去了何处还未可知。
他在行宫各处寻个遍,也未能找到她,只无意中听得一个小宫女说丢了身晾晒的衣裙。
等小宫女走后,公子川四下寻找,在一处假山后找到了被裴文君换下的冥衣。
他一阵狂喜,更加确认她没有死。
先前便曾听闻裴文君在江南时有个用毒极为厉害的师父,想来这假死药必然是出自他的手中。
想明白这些,他一路追至临近的渡口,在那处探听一番,才知一个时辰前有一女子包了船下江南。
他终于放下心来,既然她没死,他便也不能死。
而后他去到就近的义庄抬了具女子尸首回到行宫那处偏僻院子,将裴文君换下的冥衣给她套上后搁置在木板上引燃。
直到那屋子里燃起熊熊大火,惊扰了行宫的太监宫女赶来救火,他才悄然离去。
.........
朱聘婷乘着马车一路入了皇宫。
她坐在马车之上掀帘瞧着这夜幕之下的宫殿,微微勾起唇角。
遥想那年她被父皇禁足宫中,便也是这般乘着一辆马车离开皇宫,嫁给温实初。
如今时隔多年,她又回来了。今夜,她失去的终将要被夺回来,胜利将至,喜不自胜。
万寿宫寝殿,新皇朱载坤今夜召幸的妃嫔正卖力在他身前伺候。
只是无论她使出什么手段,皇帝似乎都毫无兴致,不见起来。
朱载坤也被她逗弄的心烦气躁,他透过纱帐看向殿中,那处静悄悄的,并无一人。
他抬手将那美人掀翻在地,恼怒出声:“滚!”
那美人本就急出了一头的汗,惊呼一声从床榻上滚落下去。
门外侍奉的小太监看着只披了外衣走出来的人。
暗自咂舌,皇帝这几日里依次召幸的几位嫔妃,无一幸免,都是这般才进去不久就被梨花带雨的赶了出来。
皇帝的心情也是愈发暴虐起来,便是吕公公去伺候,也免不得被骂一顿。
几人对视一眼,更觉这差事一日比一日难当。
恰好此时,许久不曾露面的锦衣卫宋指挥使大步前来,不等他们通禀,自顾入殿。
床榻之上,朱载坤低头生闷气,如此隐疾,他怎好开口,连日来都不曾纾解,更觉躁郁难安。
“启禀皇上,她来了。”宋凡上前行礼道。
朱载坤随意裹上衣袍下地,“好呀!等得就是这一刻。走吧。”
朱聘婷的马车缓缓行到万寿宫的门前,本应闭合的门却是大敞着的。
她惊疑不定看向身旁的侍卫,听得门内传来一道男声:“姑母深夜前来,为何不进?”
长公主怕门内有诈,只是既然已经行到了这处,便没有再能后退的道理,对着身边侍卫做了个手势,她下马车后抬步入内。
院子里的石桌前,朱载坤正在自斟自饮,似是等了她许久的样子。
他为她斟上一杯,笑道:“姑母请入坐。”
朱聘婷在他对面的椅子中坐下,神色瞬息万变:“你这是何意?”
“自小姑母便和皇兄更为亲近,一向瞧不上我。可曾想过有朝一日朕能登上这帝位?”
“原来你早有准备?”朱聘婷将酒杯推远了些,显然并不打算喝。
“这是江南新供上来的酒,姑母不想尝尝?”
朱载坤又饮下一杯,说话间已然有了几分醉意。
“朕能登上这皇帝之位,还要多多谢过姑母,若非有你从旁指点,皇兄也不能生出反心,反倒让朕捡了个便宜,坐上这皇帝的宝座。
先前总是瞧着父皇高高在上的样子,始终猜不出这做皇帝是个什么滋味。而今,倒是品出了几分好处。”
他说完端着酒杯站起身,“这皇权,可是个好东西,千万人的性命只在你一念之间,当真恣意快活!”
朱聘婷冷笑出声:“你是在炫耀吗?”
“不然呢?这可是姑母努力了半辈子都未能到手的呢。”他大笑出声,声音里充满了上位者的不屑与嘲讽。
朱聘婷不欲再与他浪费口舌,做了个手势,守在门边的一众侍卫立刻进了院子,将两人围拢其中。
万寿宫的一众宫女太监都被吓的不敢出声。
“乖侄儿,你也知道,姑母日思夜想都是要坐到这皇位上,你现下将传国玉玺交出来,再写下一道退位诏书。我可留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姑母还想杀了我不成?\"朱载坤显然未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轻嗤出声。
对着外间吩咐一声:“带上来!”
宋凡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拎着个尺高的木盒,搁置在石桌上。
“让姑母瞧瞧朕给她备下的好礼。”
宋凡上前将木盒打开,却又故意将那木盒带倒,从里头骨碌碌滚出个人头,头上扎着的辫子是外族的样式。
朱聘婷瞧着只觉眼熟,定睛看去,立时变了神色,捂着嘴干呕起来。
“姑母看他可觉得眼熟?若是论起血亲,朕还要称他一句表兄呢吧!”
朱聘婷目眦欲裂,实在想不通为何格日勒会在这里,还只是头颅。
明明先前她才收到信笺,言明大事已成。
而这件大事自然就是在覆灭其他部落后,趁着平阳王重伤一举将他暗杀,彻底由格日勒统领北境部落进军大乾。
难道是皇帝早就得了消息,有所准备?事已至此,没有退路,只能奋力一搏。
“给我杀了他!”她力喝出声,再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