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理他自然也不礼貌,就淡淡说,“那做一对儿寻常夫妻便好, 为何要祸国殃民呢……哦对了,可能他做不了国君,也得不到琳妃。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那个位置,责任大于一切。个人情爱,虽不必完全断绝,但定当有理性取舍。而且,守好自己职责,护太平家国,本是就是给爱人最好的回馈啊,家园安宁,爱才有栖息之所。两者并不冲突。”
燕安王子又说,“那琳妃呢?如果她不去邀宠,年老色衰后,惨遭抛弃呢?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宠,若被辜负了,她会甘心吗?”
柳青青点头,“这可能是很多女人的心理了。抓住能抓住的,不去想未来不可琢磨的。可是,女人的价值不该被男人定义。你视我若珍宝,我定待你如珠玉;你弃我如弊履,我自视你如草芥。这个世界对女人太过轻视,女人当自己守好自己的边界。但无论如何,她脚踩的大地不能沉沦,这是基础和底线。”
楚天帆扭头看她,她微带讽刺的笑意和一种说不出的淡漠,让他竟看得痴了。
“听君一席话,解了多日惑。田公子,在下受教了。”燕安王子一拱手,“愿与公子以友相交,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认识个大人物,她当然愿意了,可她做不得主啊。
柳青青看向楚天帆。楚天帆一脸漠然,但久在他身边的柳青青却知道他有些生气了。
“多谢王子美意,田一不敢高攀。”
“公子也是拘于身份的世俗之人吗?”燕安王子目光灼灼。
柳青青浅笑,“生于俗世,自然是世俗之人。而且,我喜欢卓异不凡的,不喜欢无理纠缠的。”
她凑近楚天帆,伸手挽住楚天帆的胳膊。他都不怕外人眼光,她一个“男宠”何妨给他加一码?
燕安王子看她举动笑了笑,不无遗憾,“打扰王爷和公子了。本王真心想和田公子交个朋友呢。”
他退开一步让行。
楚天帆一拱手,伸手牵了柳青青的手,把她扶上马车。柳青青摆摆手,算是“再见”。
侍从穆东愤愤不平,“这明王也太傲慢了。”
燕安王子却不以为意,没头没脑地问,“穆东,本王无理纠缠了吗?”
穆东顿了一下,“没有,王子一直很有‘礼’。”
你有礼,有大礼!第一次就把自己价值千金的佩玉给人家当扇坠。第二次拦了马车在人家寄主面前聊什么国君宠妾。
“你在讽刺我?”燕安王子轻笑。
“属下不敢。”穆东急忙否认,“王子,快上车吧。我国的使臣今日应该到了,或许不久我们就可以回国了。”
燕安王子踩凳上了马车,“穆东,本王想带一个人回去。”
穆东一惊,“王子,可不敢乱说,那可是明王的男宠啊。”
王子怎么好上这一口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在楚靖国招惹是非了。他们已经在此六年,归心似箭啊。
燕安王子一撩下摆坐进车里,“或许,他不是男宠呢?”
穆东没听清,“王子,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回去吧。”
对柳青青不能上学反应最大的是楚天航。
柳青青他们回来时楚天航就堵在门口了,看样子是疾驰过来的。
楚天帆看他一眼没理他,抬脚往里走。楚天航急赤白脸地跟着。
“六哥,青青为什么不能去上学了?”
“她去上学,本就不妥。”
“可她不是扮男装吗?并没有人发现。”
“等发现就晚了。”
“不会的,我会护着她的。”
“你先把自己的书读好了再说。”
“博士说我都进步了。你让青青去上学,我会更好好学的。”
“你又不是为她学的。”
“可是……可是没她我学不进去。”楚天航的声音低了。
楚天帆一个冷眼,楚天航吓得不敢说话了。
最终楚天航耷拉着脑袋离开了,楚天帆皱了皱眉也没再说什么。
柳青青很快就忙开了。
纸的档次已分出来了,她做主把文墨居所有的竹简低价销售,且在文墨居买东西够一定量的都送纸。
很快,这种轻薄便于携带,且易于书写的材质就家喻户晓了,最重要的,价格便宜。
她主要策划和做决定,具体宣传和营销有专人去做。
楚天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有几天都没回府了。
柳青青想去自己的房子看看,落离却寸步不离跟着。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
她只说了句“去湘亭湖影街”,落离便指挥车夫把她带到了一个院落前。
——果然,落离是知道她买房子的,那就是说,楚天帆也知道了!
她有一种悟空逃不出如来手掌心的绝望感。
抬头看看“田园”的匾额,柳青青尽力掩下一切被控制的不悦,无论如何,这是她的“家”,自己的家!
门房知道是田公子自己来了,殷勤地跑前跑后引导——这是真正的主子啊。
“小人陈七,现在这里是小人在照应着。院内还有四名仆妇负责洒扫浣洗,一个花匠,两名长随。九王爷说公子要过来住了再买四个侍女,六名护院,已经着人去挑了。”
陈七看着挺利索的。柳青青点点头,“带我去看看。”
柳青青看得出来,楚天航对她的房子是真用心了,从花木布置到房内摆设,都井然有序,是她喜欢的样子。
等她搬新家了,她一定好好请他吃一顿,亲手下厨的那种。
后面小花园有一座小亭,木槿花旁架了个秋千。
银两应该是够了,两个店赚的钱她基本都拿来花在房子上了。虽然楚天帆说都是她的,她还是留了六成给楚天帆,放在明王私账上。
如果哪天离开了,她不想有太多亏欠。
楚天航的店铺铺的货她只要了两成利润,其余的都属于楚天航。
柳青青坐在秋千上晃呀晃。
突然开口说:“落离,如果我哪天离开王府了,你愿意跟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