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郝刚的带领下,包括王军在内的所有三十二个人,就这样手臂挽着手臂,趟进泥石流当中。
因为其中的泥沙和石块含量非常大,行走起来相当困难。脚下更是高低不平的。
时不时就有战士脚下因为没有踩实在,会向下摔倒。正是因为大家都是手臂挽在一起的,才成功帮摔倒的战士重新站起来。
但也变成了满身泥浆的泥猴子。
而这其中,最困难的,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郝刚。他拒绝了三位班长要打头阵的请求。选择了自己亲自走在第一个。
要说心里不怕,那才是扯淡。面对这样的泥石流。即便它们表面看起来没有流动。
但下面还是会有水流带动着大量的泥沙,在流动着。
一些小一些的石块,甚至会在泥浆中滚动,砸在身体上。而这些,还都不是最大的麻烦。
最大的麻烦是,他的前面没有人可以为他提供支撑。如果脚下一个不稳,就必然会摔进泥浆中。
就算是后面的战士把他再次拉起来。也都是全身上下,包括头脸,都彻底被泥浆覆盖住。
泥浆的而泥浆中的石块或树枝之类的,也会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刮擦的血痕。
在大雨的不断冲刷下,这些泥浆会被冲掉。但也为他的伤口,带来了更加强烈的刺激和痛楚。
他还得时刻注意倾听着,倾听山崖上是否有石块滚落下来。好提前选择前进的路线。规避这些从天而降的袭击。
虽然他们都戴着有头盔。可头盔也不是万能的。一颗拇指大的石头砸在上面,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要是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落下,砸在上面。虽然不会让人受伤,却震得人整个脑袋都有些懵。
要是落在身上,那就更不得了了。至少也是个骨折的下场。
就这么一步步从泥石流当中,趟到河对岸的公路边上后。大家都累的几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但现在,他们所有人却不能停下来。因为这里也并不安全。
好的是,这一段的公路虽然也有落石和大面积的塌陷。走在上面总是比走在山上的泥塘里好太多了。
战士们一边走着,他们现在一个个的。都像是刚从泥潭中捞出来的一般。身上到处都是黄褐色的泥沙。
根本看不出军装的颜色来。
王军适时说道:“嘿嘿!这老天也算是照顾我们。天然水莲蓬,洗澡都不需要动手了。只管冲水就行。”
他的打趣,只引来几个战士有气无力的尬笑附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家真不是不想给他这个大队长面子,附和着笑两下。可实在是,根本就没有力气笑了。
从这泥石流里趟过来一次,比他们全力跑四百米还累。更累的是,无时无刻都紧绷的神经。
现在好不容易走到平地上了,更是感觉走在上面就像是走在天堂里一样了。可却根本提不起说话的力气。
在一处平缓地带,进行了简单的休整和进食后。郝刚就带着大家再次出发了。
大雨始终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让王军他们后面的行程更加艰难起来。河里的泥石流以及堰塞湖,还有随时都可能出现在眼前身后的山体滑坡。
以及时不时从头顶掉落的碎石。
可以说,他们在这短短的十几公里路程上,就经历了不下四五次的生命危险。
可危险又如何?所有人的心里,都知道自己担负的使命,也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
怨天尤人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想过。
他们唯一想要的,就是尽快走到目的地。完成上级赋予的任务。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们是龙国军人。
仅此而已!
另一边,其他同时出发的各排,都不顺利。选择翻山走直线的刘海民,现在就遇到了大麻烦。
矗立在他面前的,是一道长约两公里,高约十五米的山崖。虽然这个山崖并非没有落脚地,踩着岩石他们完全可以登上去。
但那只是在平时天气状况良好的情况下。现在,山崖上会因为时不时出现的余震,而不停向下掉落石块。
刘海民不得已,只能让战士们退后到三十米外的一处平缓地带,等待余震结束。
过了足有十分钟后,终于可以确定这次的余震过去。再看山崖下的那一片,已经落满了大大小小的岩石。
和刚才看到的样子,完全变成了两个不同的景象。
刘海民不得已之下,只能戴好头盔,亲自走到近前重新查看地形,并确定攀上山崖的路径。
看到不再有碎石落下,刘海民一挥手,示意大家跟在他身后,按照他踩过的地方开始攀登。
天上的大雨,使得一些石块上看起来非常光滑。如果单是这样的话,穿着军靴踩在上面,并不会出现打滑的情况。
可所有人的脚下,几乎都已经裹上了一层参杂着杂草的厚泥。
这就非常危险了。
在登山之前,刘海民还特意让大家把脚后跟在岩石上磕几下。这样可以磕掉大部分的烂泥,减少脚滑发生意外。
但意外,总会在不经意间就发生。
一个战士跟在后面,眼看着就快要登上山崖了。却还是因为脚底的泥去的不够干净,踩在之前已经被人踩过的岩石上时。
因为上面也留下了不少泥浆。导致战士脚下一滑,直接一脚就滑到了旁边的两个岩石缝隙里。
随着他痛苦的咧开嘴,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好在,他身后的战友反应足够快。伸出双手,一把撑在了这个战士的腰上。
才避免了他滑落山崖的悲剧发生。
可他还是因为身体的这次后仰,导致卡在两块岩石间的脚踝受伤。当他呲着牙,吸着冷气把脚从岩石间抽出来时。
明显能感受到脚上的军靴,仿佛是突然小了一号般,有些夹脚了。尤其是脚踝处,更是被靴筒箍得有些难受。
都不用脱下靴子查看,脚踝就算是骨头没有受伤。但一个软组织挫伤是跑不掉了。
这点伤放平时,忍忍也就那回事了。
可现在他们是在大山里行走。而大家都是肩负着任务的。谁都不可能因为他的受伤,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这一点,他知道,排长刘海民知道,其他所有的战友都知道。
好不容易忍着剧痛,翻越过这道山崖之后。刘海民让大家停下来做简单的休整。
从等车出发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多小时了。他们所有人甚至,都没有吃过一口东西。
大雨带来的降温,和高强度的山地跋涉。几乎消耗掉他们所有体力。
暂时停下来补充营养,是保证能完成任务的必要手段。
一边啃着从炊事班那里领来的压缩饼干,刘海民一边询问道:“方平,你脚上的伤怎么样?还能坚持不?”
其实,刘海民自己都觉得,他问的这话就跟放屁没什么两样。
在这大山里,总不能把受伤的战士扔下不管吧。他的伤能不能坚持,他也必须得坚持。
根本就没得选。
“没问题!我能坚持,排长放心,绝对不会拖大家的后腿,你只管往前走就行。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