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一打扮素雅,尚未蓄须的中年男子脚步沉重的走在小路上,身旁跟着一俊朗的年轻人,还有几位身强力壮的男子随行,农户们见了有意无意的和他们保持距离。
虽然这些年京城风气好,几乎没出现过青天白日就仗势欺人的官员,但是平民百姓们对权贵还是有着天然的敬畏,路上碰到了下意识会远着点儿。
“老师,如今京城居然还会有弃婴吗?”
年轻男子有些难受,想到刚刚在慈幼院见到的情况,他以为大晨已经足够强盛,但没想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居然每年都还有不少弃婴。
“殿下,如今的情况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记得我刚来京城不久,还有百姓将女婴丢弃在我们门口。他们有些是真的养活不了,有些是因为重男轻女。”
哪怕在现代,也有做父母的会丢弃自己孩子,这种现象难以杜绝。
“老师仁义,听闻您每年都会往慈幼院捐款。”
这事儿李山从未往外说过,还是他今天发现李山似乎很熟悉那里,派人去打听来的。
“殿下不必挂怀,这是内子在世时一直在做的事情。且京城也有许多人家每年会照拂孤老,不单单是我们一家。”
李山是真没认为这是多大功劳,阮秋在京城和西城创建的两个医馆,虽然分了部分利润出去,但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他当官后也置办了一些产业,虽不算大富大贵,但每年帮助一些没有生产能力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他做的可远不如他师傅,听闻师傅走后,方家和他师兄,还在继续资助那些有潜力的寒门子弟。
“老师,最近有许多大臣关于出海那事儿上奏。”
五皇子知道李山不是个贪图这些名利的人,没再继续说,转而提醒起他另一件大事儿。
他代父皇管理政务即将两年了,一开始景元帝还偶尔会出现在朝堂上给他压场子,近半年来是彻底撒手不管事儿了。
可能是因为担子轻了,景元帝这段时间身体还有了些好转,偶尔还能坐轿子出宫看看了,只常常回来时已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德总管为此抹了不少眼泪。
因此可以说他如今已有了国君之实,父皇之所以还没宣布正式退位,恐怕还是因为这出海的事情。
原计划两年就该归来,如今超时了大半年,所有人心里都提着的。
若是他们回不来了,对大晨的许多家庭来说可是天都要塌了,别说还有一些有权势的武将家将自家子侄塞进去分功劳。
最近不少人已经开始暗戳戳弹劾李山,毕竟当初可是他一力促成了此事儿。
父皇一定是不想他才即位就担个这么大责任,导致朝野动荡,所以才拖到如今。
五皇子心里有些难受,他作为一个父亲,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为了大晨江山的稳固,可以说付出了全部。
“老师知道了。”
李山平静的回答,还是改变不了么?
他不怕世人皆说他有罪,只怕多年后这片土地走上他那个时空的老路。
*
大海上,穆舒平脸上有了一道从左到右贯穿的伤疤,但眼神依旧如同以往一般坚毅。
屈有才对她的不服气,如今都变成了敬畏。
而忍冬对她的眼神,也从看不懂事的小姑娘变成了欣赏。
他们这一路走来并不顺利,从答应那个小部落庇佑他们且返程时带他们的人去大晨学习的条件换取了种子后。
仿佛幸运之神就不再眷顾他们,这一路上遇到了风暴和围剿他们的各路海盗还有极度排斥他们的异国人。
幸好他们的船只足够大,武器足够锋利,战士们足够勇猛,加上也会有愿意帮助他们的人,所以才没有太多折损。
而穆舒平在海上作战时和如今忍冬稳扎稳打的风格不一样,她和年轻时的忍冬一样,喜欢打突击战,永远冲在最前面,脸上的伤疤是在一次以为救了被俘虏的女人后,被对方划伤的,从那以后穆舒平才稳妥了许多,她承认有时候大将军教训的对。
“将军,我们终于要回去了,幸不辱命。”
穆舒平很期待回到大晨后的模样,尤其是他们身后,现在除了商船之外,还有接近百个小国或小部落的人跟着他们,那小老头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他们可是给大晨带回了一份大礼!
“是啊,幸不辱命!”
忍冬弯了弯嘴角,虽然比预计时间多了大半年,也比他们想象的危险许多,但这场“海上战争”,放在整个大晨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大获全胜。
“对了,冯老爷如何了?”
忍冬突然想起这位半路就生着磨人小病病的冯商户。
他在海上坚持了一年多还是坚持不住了,在抵达了个没威胁没土着的小岛后选择停下来等他们返程,他们整个冯氏商队和李大人好友冯举人都在那里暂且停留。
之前忍冬还觉得他病的不是时候,没想到别人可是有大气运的,那座岛上居然有银矿。
穆舒平得知的时候,羡慕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人运气好的时候,钱真的会从天上掉下来。
“听闻已经大好了。”
穆舒平心想,她要是发现了一座银矿,也什么病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