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些许体力后,芢煌继续逆着水流向上走去,没过多久,便瞧见一座高塔。
高塔内,被火焚过的焦味浓烈刺鼻,芢煌为避免呛到女婴,特意远离了那座高塔。
她继续朝前走,半个时辰后,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村落灶房上浮出的炊烟。芢煌低下头,对着女婴道:“马上就可以找到你的家人了,开不开心。”
女婴咂咂嘴,瞪圆双眸笑看着芢煌。芢煌把女婴向上抬了抬,贴着她的脸蛋,浅笑回应。
百米开外,溪边蹲着一个女子在用力洗着衣服。芢煌走过去,刚想问她认不认识这个女婴,谁知女子看到女婴,一下子愣住了。
她慌忙摆手:“不认识,不认识。”
芢煌道了声谢,想继续往前走,女子一见瞬间慌了:“你要去哪儿?”
“前面村子。”
“去村子干嘛。”
“找这孩子的家人。”
“我就是那个村子的居民,她不是我们村的,你上别处问去。”女子的语气变得强硬,堵在芢煌面前不让她再上前一步。
芢煌对此感到莫名其妙:“村子里那么多人,你怎么可能认的全,再说这女婴还这么小,说不定你还来不及认她,她就不小心被弄丢了。”
“我说她不是我们村的就不是。”
芢煌见这女子如此不可理喻,也就没再和她搭话,自顾自的就要往前走。女子拽着芢煌的胳膊就往回拉。
芢煌略微踉跄了几步,对着女子不满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只听“砰”的一声,女子骤然跪地,哀求道:“求你不要把她带回村子。”
芢煌连忙前去扶她,但女子却倔强的一直跪地不起。
芢煌不解问道:“为什么?”
“你带她回去,她会没命的。”
“这话要怎么说?”
“她是我小妹,我娘连生了八个女儿,如今又在备孕,家里实在供不起她了。”
“既然供不起,为何还要生?”
“他们……他们想要个儿子。姑娘,我求你,带她走吧,不然我爹娘他们肯定还会把我小妹丢进前方那个塔里,让她自生自灭的,求你了。”
远处,一个妇女的声音远远传来:“三丫头,磨蹭什么呢,该做饭了。”
女子一听,连忙起身,大声回应:“这就来。”
她推了推芢煌,语气中既有焦急,也有恳求:“快走,快走呀。”
芢煌后退几步,女子见妇女离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慌忙收拾好衣物,见芢煌还在原处,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接着快速小跑过去,匆匆把妇人拉离了此处。
妇人不喜女子的强拉硬拽,没好气的打了女子一下:“干什么,还有她是谁?”
“哦,来问路的。”
“既有求于你,总该要点赏钱,你这孩子,真是笨。”
“是是是,娘说的对,下次,下次我一定要。”
“对了,钱员外今早来提亲,说要纳你为妾,三日后过门,知道了吗?”
“钱员外?米行那个老爷子?”
“什么老爷子?从今往后,他就是你夫君,你要知道,这可是我和你爹花了多少心血才把你介绍过去的,亏的娘把你生的好,钱员外呀,一下就看中了你,丫头,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女子低头“嗯”了一声,眼眸微垂,悄悄转头看了一眼芢煌的方向,心中暗语:小妹,活着就好,你……知道了吗?
芢煌抱着女婴愣在原地,久久注视着那妇女的身影。
女婴在芢煌怀中动了动,有要哭的趋势,芢煌轻拍了她几下,以做安慰。
她哄了一会儿后,又望向那母女俩走过的地方,此时,早已空空荡荡。
芢煌的眼眸微沉,低语自问:“为什么,她也是你的孩子呀,你为什么能满不在乎的抛弃她。”
芢煌抱着女婴从来时路往回走,回到榕树边时,女婴的啼哭声再次响起。但此时的芢煌满头大汗,尽显虚弱,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感觉随时都能昏睡过去。
但她不能呀,女婴还在等着她照顾。她靠着榕树,忽而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石屋,她恢复些许体力后,又抱着女婴往那边走。
来到石屋旁,芢煌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但石屋却在感知到芢煌的到来后,自己敞开了大门。门内空无一人,但东西却琳琅满目。
芢煌探了探身,试问道:“有人吗?”
屋内依旧静悄悄,把外面风的呼啸声衬得异常响亮,云层黑压压的一片,看来即将有大雨袭来。
芢煌顿了顿,思忖半晌后才把女婴放至里屋的石床上,女婴的啼哭声越来越大,想来是饿了。
她想外出找些动物的奶水为其充饥,但刚走两步路,伴随着一阵目眩,芢煌重重倒落在地,不省人事。
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天早已大亮,屋外的草木还在滴答滴答的淌着水。
女婴的啼哭声早已消失,芢煌慌忙起身,想要探寻女婴的踪迹。
这时,一个陌生男子抱着女婴走了进来,他看见芢煌,眼底的温柔又多加了几分。
芢煌看到男子,愣在石床上,一言不发。男子率先开口,关切道:“姑娘,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芢煌依旧没说话,她把目光投向男子怀中的女婴。
男子心领神会:“放心,她无事,我刚喂了她些羊奶,已经睡过去了,你……要看看她吗?”
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上前几步,见芢煌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样子,于是又顿在原地,时刻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芢煌垂下眼眸,终于开口:“你……是谁?”
男子犹豫半晌,支支吾吾道:“我叫……慕甲,是这儿……的居民。”
男子舒了一口气,看来,他的易容术,她并未察觉,只不过,慕甲慕甲,爱慕柔甲,她是否会联想到他们的过去,从而认出他。
玄垠的心像是提到嗓子眼,此时此刻,他的脑中思绪万千,他既希望她认出他,又不希望她认出他。
昨夜回来,遥望榕树上不见的她,玄垠的一颗心可谓七上八下。
不过好在,最后,他在石屋内看到了昏迷的芢煌,他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继而看到石床上哭闹不止的婴儿。
他唤出来往珠,知晓了她的大致经历,随后把她抱上石床,为避免石床过硬,硌疼了她,玄垠还变出棉褥,想让她躺的舒服些。接着他又将女婴抱起,找了些羊奶一边喂养,一边时刻观察着她那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