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被带到一个屋子里,只有零星的烛光透进屋子,他昏了很久才转醒。
成日打鹰,没想到有日被鹰啄了眼。
他想要立刻咬舌自尽,但嘴被人塞住,仿佛知道他醒后会做什么。
而本该被他抓起来的贺卡和范青松,好端端的走进来,还和他笑。
看守的人帮他们端进来凳子。
他们入座前,贺卡帮方华拿出塞嘴的布:“你尽管咬舌,如果不想和我们说话的话。”
如此说,方华不想咬舌了:“贺卡,你作为贺家人,背叛贺家,你是好样的”
贺卡并不觉得羞耻,他退后两步坐在他的座位上:“是啊,我姓贺,可家主说扔就扔,方华,你也会被舍弃的,总有一日。”
他前些日子才和范青松说这种话,但他眼见着沈家把范青松保护的很好,就算他自作主张也会派人保护他。
就在三个时辰前,他们醉倒在酒楼,醒来的时候,就和简角见面了。
范青松认出这个男孩就是刚刚撞他的那个,是简角救了他们,还顺势把方华抓回来。
方华以身引他们入局,此招很险,但也是商人会做的出来的事。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嘛。
方华只想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你知道的肯定都说了吧?你不要以为我和你一样没骨气,我不敢咬舌”
他哈哈一笑,自己死了,也算是报答贺家之恩。
正想要咬舌,范青松开口:“你弟弟在江南?听说是停云书院出来的孩子”
他一提到这个,方华激动许多:“我做的事和我弟弟无关!他不知道我是贺家的人!”
片刻之后,范青松出来写了一个名单交给简角去办。
今后莫州是沈家的了。
这个名单也该让圣上知道知道。
水,越混越好。
而他又写了两封信分别寄往扬州和篱州。
此时贺卡也出来,见他在烧什么东西,火光映在脸上,一半脸有火光一半没有。
他问范青松:“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别忘了”
范青松颔首一笑:“那是自然”
…………
京城,贺家。
贺云升在书房砸东西,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家主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方华有个弟弟他怎么不知道!
扬州巡抚方茴是方华弟弟,他怎么不知道!
当时只知道方华家无钱供他念书,自己便好心赠他银钱。
这家伙刚考了秀才就不念书了,说要帮他敛财,当时贺家也缺钱他就没多想,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现在扬州,甚至江南的文人都暴动了。
甚至他是被皇帝喊到皇宫质问才知道的。
他当时怎么说的,麒麟香靠不住。
现在麒麟香断了,江南大多数文人,他们根本控制不住,全都疯了。
这是沈家布的局?
可是最近沈云骁安分极了,那个全是数字的信也没有拦截到。
沈护给沈云骁回的信,他看了,没有问题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贺云升第一次有一种茫然感,他成‘瞎子’了?!
皇帝还将一个名单甩在他脸上,那全是他布的暗棋。
他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其实这些年皇帝未尝不知他干了些什么,但戳破窗户纸是第一次。
还对他说,让他回家休息几日。
这是什么意思?要撤他的职?
他感觉皇帝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回家后就开始在书房砸东西,当书房的东西被他砸的差不多,他脱力坐在椅子上。
此时,书房里没了声音。
书房外,一个美妇人没听到声音,便端着一碗银耳羹进来:“老爷,你再气,也要吃些东西才行啊”
这是贺云升的夫人,童瑶香。
贺云升看着这个并未衰老许多的夫人,脸色稍霁:“你让他们端进来就行,何苦劳动夫人?”
童瑶香端庄秀丽,将银耳羹递给他:“他们哪会做这些事,还是我来服侍老爷最好,快喝些吧。”
她低眉顺眼的模样让正在气头上的贺云升有些受用。
接过来,刚喝了两口,管家又在外面探头探脑。
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贺云升把他唤进来,而童瑶香很自觉的离开。
她刚出门走了两步,就又听到书房暴怒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向内院走去,怕是贺家要不好了。
…………
十月底,篱州还很热。
沈淮书已经收到范青松和扬州探子的来信。
大哥也来信,又给了一份名单。
有些和贺卡说的重合,有的还是高官。
既然一切顺利,那就继续吧,贺云升应该想不到。
他最不放在心上的江家,有着他不敢想象的力量,挖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前些日子,嘉屹跑过来问他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他本不想告诉嘉屹,但嘉屹很坚持,说要争一争,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要停下。
他知道肯定又是李亭书说了什么,但嘉屹说不是李亭书,是他自己想这么做。
这令他很惊讶,也很高兴。
可高兴了没多久,嘉屹让他去找块好料子来,李亭书要过生辰了,要雕个老虎送出去。
行吧,李亭书还是那么重要,他还是高兴早了。
此时,他刚吩咐完,沈徽来告诉他,溜盈花的渠道找到了。
他连忙去找嘉屹,要一起去看看,父亲说他当年已经把溜盈花全都销毁了,怎么会还有?
看来沈家有内鬼。
沈淮书在院长书房找到他们,怎么又到这来了?
看到沈淮书,王明让他们先去,如若要下山,下午必须要回来。
这话,让沈淮书懵了。
李亭书和他眨眼,下山说。
在下山过程中,沈淮书忍不住问:“院长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嘉屹的身份还是我们在做的事情?
李亭书边下边说:“上次见到的方师兄把扬州发生的事都告诉师父了,要请师父去扬州一趟,在学子眼中,师父还是有很高的威望的”
沈淮书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李亭书继续道:“师父把我和阿砚喊过去问,是不是我俩干的,阿砚一个嘴快,就把莫州和扬州的事全说了”
这意思是只说了这些,别的没说。
沈砚尘当时见李亭书被王明打的眼泪汪汪,心中慌乱,这才口不择言。
他拉着李亭书下山:“表哥,你别担心,王伯伯说他愿意去扬州解决问题,但要我们解决溜盈花的事。这不,我们刚还在聊这个,你就带来了好消息。”
那日他们聊过之后,王明居然没有固执的坚持,只是让他们处理好溜盈花的事情,他会去帮忙的。
而且看起来,他也很着急,过了阿亭的生辰后又问了好几回。
今日他们去书房也是问这件事,表哥就来了。
沈淮书了然,临川上次告诉他,他来停云其实也是为了赢取王明的支持,想当他徒弟,但他失败了。
可李亭书成为了王明的徒弟,还和嘉屹关系这么好,误打误撞的造成了王明支持嘉屹,临川也是他们这边的。
这真是缘分。
他们下山后,许由来接。
沈淮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