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大致交代了应拭雪当初被赶出皇宫的原因。
当年皇后明面上的说法,是应拭雪不顾身份尊卑意图勾引醉酒的裴玄。
但实际上,应拭雪被赶走的内幕却不这么简单。
而且照裴明珠的意思,是裴玄自己想让应拭雪走的,他不过是顺着皇后的意思顺水推舟。
陈萤明白,裴明珠这是在告诉她,裴玄对应拭雪没有旧情可言,让她不要因此嫉妒吃醋,做出不明智的事情。
春桃也看到了纸条上写的话,低声道:
“说起来,应拭雪被送走前那段时日,殿下和她似乎是生分了一些。但殿下那时候快要成年了,我们也只以为他是顾及着男女授受不亲才要避嫌。”
闻言,陈萤轻轻挑眉:“你们殿下那时候这么守规矩的吗?”
据她所知,别说是皇子们了,就是那些世家公子在成婚前身边都少不了服侍的通房,还有些生性放荡风流的,少年时就是风月之地的常客,不知和多少花娘妓子有染。
怎么听春桃的描述,裴玄以前好像还挺守男德的样子?不然春桃怎么会以为他和最亲近的女官之间都要讲男女之别。
春桃有些紧张地朝车外看了一眼,看到那些暗卫在稍远的距离跟着,才小声在陈萤耳边道:
“殿下还在皇宫的时候,从不近女色。他是被敕封为太子,入主东宫后身边才有了服侍的女子,而且都是太后和皇后赐的,那位吴孺人就是这么来的。”
陈萤又挑了一下眉,心里还是有点不信。
就裴玄在她床上那不知餍足、索求无度的疯样,他以前真有这么检点?
她还以为早在他遇见她之前,就是阅人无数的情场老手了呢!
春桃看到陈萤的表情,恨不得指天发誓:“娘娘,奴婢可真没骗您。您想想,殿下要真是来者不拒的那种人,应拭雪想做他的女人,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陈萤心如磐石,油盐不进:“可能是应拭雪身上有什么问题,让太子殿下觉得她居心不良,所以才不肯碰她吧。”
春桃想要替裴玄解释两句,但转念想到应拭雪当年离开时的诸多蹊跷之处,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不得不说,她家娘娘真是清醒又聪明,说得可真有道理啊!
陈萤又道:“还有啊,裴玄书房里不是还藏了一幅画吗?那幅画上的也是他的意中人,但也不知道那姑娘是什么身份,凭他的地位居然也只能看着画像在心里怀念,该不会真是天上的仙女吧!”
她语带讽刺,心里却有些酸涩。
到现在她想起那位神秘的画中仙,都满心狐疑。
那个姑娘的容貌,是和李长音生得很是相似吧?
可裴玄之后对李长音能做到那么决绝,又不像是如此。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
春桃愣了一下,然后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太子殿下心里还藏着这么一位人物,那他又把她家娘娘置于何地?
跟着陈萤回了东宫后,她服侍着陈萤歇下了,就自己走出了锦绣阁。
她散步般踱步到了前院,又晃到了裴玄的书房院外,在那里遇见了青鹤。
青鹤瞧见春桃穿着藕荷色衣裳,头上还戴着他送的宫花,眼睛都亮了起来:“春桃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春桃看见他也觉得意外,走过去问道:“你不是跟着太子殿下去军营了吗,怎么回来了?殿下也回京了?”
她说着往四处张望起来,青鹤笑道:“我回来取东西,殿下要明晚才回来呢。”
闻言,春桃看了眼书房的门,又看向青鹤。
青鹤被她看得有些脸红,正是低头一阵羞涩时,忽然觉得自己袖子上一紧。
他垂下眼眸,就看见春桃扯着他袖子,把他拽到了一旁没人的地方。
春桃松手时有些急,花季姑娘柔嫩的指尖就这么触到了他的手背上,激得他一激灵。
“春桃姑娘,你这是……”青鹤红着脸,低声问。
春桃本来是情急之举,这时瞧见他脸红了,自己不知为何也是脸颊染上了娇俏的粉色,娇羞道:“我有件事想求青鹤哥哥帮忙。”
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青鹤,还有嘴里娇羞吐出的“哥哥”,瞬间撩得青鹤心神荡漾。
他虽然身子残缺不算是正常的男人,可身为少年的心性,还是让他从春桃脸上挪不开视线,脑袋里都像是被什么甜腻的糖水给糊住了。
“春桃妹妹有什么事只管对我说,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一定帮你!”
看到他就快拍着胸脯保证了,春桃咬了下唇,小声道:“殿下的书房里是不是藏着一幅画?”
闻言,青鹤愣住了片刻,然后在春桃充满期待的注视下,点了头道:“殿下的书房里是有画,但有很多幅。”
春桃嗔道:“青鹤哥哥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幅。”
青鹤心想,坏了。
他也不知这丫头是从哪儿听说的这件事,但这可是殿下的秘密,他要是透露出来,殿下不会饶了他的——
“青鹤哥哥,你就把那幅画拿出来给我看一眼,我只看一眼。”
青鹤哪里经得住他喜欢的姑娘这么撒娇,春桃看到他动摇了,举双手发誓道:
“哥哥你放心,我就看一眼,绝对不碰那幅画一下,也绝不会和别人说我看到了什么!”
青鹤心知肚明她一定会给陈萤通风报信,但他瞧见春桃鬓边的那支宫花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微微摆动,心弦动了又动。
“好吧,我拿出来给你看一眼。”
青鹤转身进了书房,没一会儿后就回来了,把藏在袖子里的画卷偷偷递给她,小声道:“小心,别弄皱了,不然殿下会发现的。”
春桃小心地把画卷在日光下摊开,看清画上女子的容颜后她眸光猛地一颤。
她定睛细看了许久,仿佛要把那画上的女子刻进眼底,烙印进心里。
青鹤紧张地朝四周张望,生怕在附近巡防的侍卫发现他的小动作,正当他要开口催促时,春桃把画卷收好,递回到了他的手上:“多谢青鹤哥哥。”
青鹤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朝她点了点头,就回到书房了。
春桃也回了锦绣阁,她连口水都没喝酒往陈应的卧房里去了,也顾不得陈萤还在睡着就开口唤道:
“娘娘,奴婢有件要事要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