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叶初你个瘪犊子,你说谁呢?!”
杨传武梗着脖子,原本一直保持着自以为的军人气节!
可眼下忽听叶初那小子叫自己丑汉!
遂其一怔间,兀自转头便欲找叶初理论。
“说你丑怎么了?!”
“娶了你妹子,我可算是倒了大霉了!”
“瞅你一天天耀武扬威的,到头来不还得我来救你!”
“聂三娘,就这楞货,我大舅子!”
叶初生怕杨传武蛮劲儿上来,不做配合,于是赶忙要把这事儿坐实定死。
“臭小子,都这会子了,你莫不是还在诓我吧!”
美妇换了一副狐疑的神态,美眸从叶初身上移换到杨传武这儿。
“你......,丑不拉叽的,一身功夫倒是不错,身板也壮!”
说着,聂三娘眼神向下打量,颇有深意地望了望他下三路。
见状,杨传武一阵心悸,喉结滚动间,咽了口唾沫。
“大......,大舅子丑怎么了!”
“我妹子长得漂亮就行呗!”
旋即,摄于眼前美妇的威势,杨传武心思转动间,总算是对上了叶初的话。
“哼!”
“得了得了!”
“疤脸,押他二人上小船,赶紧滚蛋!”
语毕,聂三娘甚为烦闷,遂赶忙摆手叫跟在左右的疤脸汉子速速打发了这俩货。
............
红日西垂!
如血的残阳晚霞,映红了傍晚时分的海面。
叶初与杨传武二人蹲坐在没有帆的小木船之上,望着逐渐远去的海盗舰队及定风号与随行带来的三艘货船,近身处,大明兵勇战死后的尸首,漂浮在木船四周!
“老杨!”
“刚我看了,咱还有三十来号人活着叫他们带走了!”
“你说,他们会怎样?”
叶初双眼迷离地始终盯在逐渐消失的海盗舰船方向。
“嗨!”
“你小子啊,要能救你不早就救了嘛!”
“那些可都是我带来的兵啊,老子比你心疼!”
“可又能怎么着呢?”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既然选择当这个兵,就得有随时战死的觉悟!”
说着,杨传武伸出粗大手掌,轻拍了拍叶初。
回手时,咬紧牙关,心下一横,一把将右手的飞镖薅了出来。
登时,鲜血一股股地喷出。
杨传武毫不在意,习以为常地左手顺势撤下衣服下摆的一条子布,熟练的交叉绑缚着手掌。
叶初看的惊奇,半晌才复再开口。
“唉,没想到啊,咱俩人竟落到这般田地!”
“护航风帆舰与货船被劫,贩丝绸的差事是彻底无法挽回了,对于朝廷,这也是笔不小的损失呀!”
“咱现在回程无望,唯有继续向前了!”
“如能真的踏上婆罗洲,将皇上密旨之事办妥,那兴许等咱会海京时,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语毕,叶初颓丧地低垂下头。
“哎呀,我说你小子,一天天就知道愁眉苦脸的!”
“能顶用吗?”
“要我说啊,遇上这号海盗团伙,咱俩人能活着下船,就算不错!”
“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丝绸叫人抢了就是抢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事儿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咱现在能做的,就是打起精神来,争取将剩下的差事办好!”
“你与其有心思胡琢磨,还不如好好看看现下的处境,我跟你说......”
杨传武话未讲完,突然,木船侧帮一只惨白的手扒了上来!
应声,有什么东西从水中一跃而出,溅起大片水花。
“啊!”
叶初跟杨传武俱是吓了一跳!
杨传武还好,惊惧中顺势就做好了蹬踹的动作,只待那东西露出脑袋。
反观木船另一头的叶初,就没这般心理素质了,直吓得他周身一个后仰,险些从船头栽到水里去。
噗!
水中怪物猛然一下从海里探出头,瞧杨传武动作,一个躲闪间,口中海水噗嗤一下喷了其一脸!
与此同时,那人形两只胳膊一撑,灵巧翻滚进木船之中!
叶、杨此刻定睛再望,顿时目瞪口呆。
“啊!”
“小芳!”
“小......,小芳,你不会已经成了水鬼,过来找我俩索命来了吧?!”
杨传武率先瞅清这人样貌,不是那陆芳殊更是何人!
待看清后,杨传武那不靠谱的楞劲儿就上来了,随口胡咧咧。
“什么?”
“真......,真的是小芳兄弟?!”
“刚跟海盗的搏杀,我一直躲在船长室,待我出来,就没瞅见你,还以为你已经战死了!”
叶初此刻与杨传武困在这汪洋远海中,身边能多一人,都倍感欣喜,遂忙出口问询。
“哎呀,你小子是躲了半天,咱小芳兄弟那可是出了大力啦!”
“你是没看着啊,那一身功夫,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都不在话下!”
“要不是......”
“诶!对了,你最后我可是亲眼看着中弹跌到海里的。”
“原来你小子避战做逃兵诓我呢!”
“你个怂瓜蛋子......”
杨传武刚还兴高采烈,忽地想起陆芳殊最后时刻之情形,话锋一变,转瞬就骂上了!
“老杨啊老杨,再不济我还是你救命恩人呢,你就这么诋毁我!”
“再者说了,你们大明的船遇海盗遭劫,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大明的兵!”
陆芳殊没好气地白了杨传武一眼,牢骚了两句,见对方要恼,赶忙又摆摆手继续说。
“唉,好啦好啦!”
“谁告诉你,我没中弹呐!”
说着,其撩开自己左肩的衣衫,锁骨下一寸,一处还在往外涌着血的枪伤显现在叶、杨二人眼前,这个位置,但凡是向上一点点,陆芳殊锁骨就费了,而如果再往下偏上些,打到心肺上,那估计他整个人就真死透了!
“我的乖乖!”
“你小子命可是真的硬啊!”
“这么打,都没把你打死!”
杨传武不住地苦笑摇头嘀咕着,陆芳殊脸色惨白,皱眉凝眼,猛地右手朝那伤口就是一戳!
霎时,待他复又将手抽出之刻,两根手指间,夹出了一颗燧发枪的弹丸。
陆芳殊整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做完之后,痛苦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杨传武行伍出身,素日训练亦或征战时,处理外伤那是家常便饭的事儿,眼下见陆芳殊这般豪横,对自己这么狠,心底佩服的同时,手上也赶忙从自己衣摆处多扯了些布条,轻车熟路地帮陆芳殊包扎起了伤口。
“唉呀呀!”
“这血让你流的,快赶紧包上吧!”
“想你搁海里泡了这大半晌,小脸都泡漂白儿的,再不堵上点,一会儿就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