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藏在青面恶鬼面具之后,声音幽幽。
“掌柜的,还记得在下否?”
“客官,我不认识恶鬼。”
林白没有摘下面具,而是从玄衫里衬取出一株罗桑花,放在桌上。
“罗桑花?……啊,你是……”掌柜大惊失色,诚惶诚恐,腿一软,差点栽倒在桌子后面,“大人,我我我,在下实在……”
“嘘……”林白示意他噤声,“不要声张。我要的东西,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能够承载八千枚血药浸泡的浴桶,用厌气木来做。”
“不错。我这里有三百斤罗桑花,够不够?”
“够够够。”掌柜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只要大人给在下两日时间,定然将东西做出来。”
“很好,两日后我来取。”林白十分满意,“好好做,我亏待不了你。”
林白掠过懒散靠在门口的小二,离开武备堂。
……
林白转身前往大将宅邸,想去找石大将汇报昨日在城外的情况。
毕竟石破天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些事情即便是自己不说,也迟早传到他耳中,倒不如自己主动汇报,省得被动。
来到镇魔大将府邸,门童说石大将一早便出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林白心中惋惜,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石破天的震纹。
在这个世界,震纹就相当于一个人的手机号。
要是自己连领导的手机号儿都没有,那以后还混个屁?
再者说,逢年过节,给领导拜个年、问个好、送个礼什么的,没震纹也不方便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领导可以不要,你不能不给。
“还有其他十二平将的震纹……嗯,改天把他们的联络方式一并搞到。”
不管远近亲疏,这些人都是东琅郡的上层人士,自己认识的越多越好。
关系越多,越密,自己在东琅郡的地位就越稳。
如果说修为和境界是硬实力,那么关系网就是软实力。
软实力,也是实力。
林白从大将宅邸折返陈府,来到同乡们所在的院子,便琢磨着宴请道安县的乡亲们。
一路远道而来,大家都帮了父亲不少忙,若是自己好生招待,父亲回去也有面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更重要的是,这些差役乡党,在东琅府虽是小人物,可在道安县也是咳嗽一声震一条街的人。
不如在东琅府寻一家不错酒楼,略尽地主之谊。
可未曾料到,林白刚打算邀请众人前去,主院来人。
原来是家主亲自操持,四长老做陪衬,邀请众人赴宴。
众人前往宴所,见到如此宅院,不禁连连惊叹。
夜间入府,一切看不明朗。
白日入眼,只见沿途雕梁画栋,亭阁楼台,恢宏气派的建筑依次排列,飞檐斗拱,气势非凡。
私下里将陈府与道安县朱家最大的宅邸相较,只觉这一个陈府怕是比一百个朱家还要宽敞气派。
待他们知晓林白竟是这等大家族的坐镇长老时,心中满是羡慕与钦佩之情。
唯李铃不知为何,愈发得意起来。
众人来到席间,一一坐定。
又听闻林白如今官至五品,更是一个个惊得怔住了。
“林……林老爷?”
在道安县,他们所见过最大的官便是县衙的七品县官,林白的品阶可比县官大老爷高出了两个品位、四个品级。
乡党们噤声,不敢说话,忽然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个个吵嚷着要下跪拜谢。
陈止水忍俊不禁,连一向不苟颜色的陈胜也暗暗发笑。
林白见状,赶忙阻拦:“乡里乡亲,同桌吃饭,不讲那些规矩,和以前一样就好。”
四长老也笑着说道:“对啊,我无官无职,按理也要行礼,可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怕是这一跪下去,就再难起身喽。”
“正是,若大家都行礼,那我这个家主也得跟着跪了。”陈止水乐呵呵道。
众人看到陈府的家主都这么说了,便就此作罢,席间气氛又热闹起来。
陈止水借此举杯,欢迎众人。
一是感谢众人在这个时候还能支持陈家,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运来草药。
二是感激林白和陈磊,在众人危难之际帮了大忙。
乡党们听到家主的发言,包括李响李铃等人,心里对林白乃至林家的尊崇敬意愈发深厚。
酒过三巡,众人兴致高昂。
一个乡亲借着气氛,开起了玩笑:“林白如今身居高位,我看林头儿不如早日给孩子找个婆姨。”
林白闻言,脸刷地一红,众人哈哈大笑。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林二故作遗憾,叹了口气,“可惜你李叔腿脚不好,留在道安,没能一同前来。”
李铃听罢,脸颊飘上一抹殷红,一时间局促不已,坐立难安。
林白急忙转移话题,又跟父亲商议,回道安路途遥远,大家不如留在这里过年。
李铃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心里窜出一缕火苗。
众人却齐齐婉拒了林白的好意。
“大家得赶在年前回衙门交差,各家各户都有老小需要照料,不能滞留于此。”林二解释。
李铃撅着嘴巴,一脸的不高兴,说道:“我看林二叔叔是舍不得小玉阿姨吧。”
小玉阿姨……莫不是,父亲之前所说的玉姨?她已经去道安县了?林白思忖。
众人露出看戏的表情。
“铃丫头,你敢打趣你二叔?等我到李大哥面前告了状,就罚你给我们家小白做几件好衣裳,再给我纳两双鞋垫。”
“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不止,纷纷在一旁起哄。
这个世界的习俗,媳妇过门,是要给公婆送上自己亲手纳织的鞋垫的。
李铃红着脸蛋、抿着嘴,只感觉浑身燥热,连连饮起冰酒。
林白又拉回了正题:
“现在外面不安全,褚家针对陈府的行动还没有结束,我看,大家不如暂住几日,等朝廷的对褚嬴的处罚送到,我再想办法把大家安全送回去。”
……
酒后,林白和陈止水一起来到陈磊宅院看望。
陈磊已然苏醒,正躺在床上静养,只是手上缠着层层洁白纱布。
手掌的残缺感让他神色黯然,满是落寞。
陈石头在一旁悉心照料父亲。
“磊叔,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父亲性命难保。”林白慎重感谢道。
“你父亲?林长老,你父亲是……”陈磊一怔,眼睛里露出迷茫。
经过林白一阵细说,陈止水和陈磊都颇为意外。
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道安朱家一直向陈家供药,家主朱潜被妖魔替身,林白斩除猪妖,衙门顺手做人情,让林家接手朱家产业,而林白又来到东琅镇魔司,和陈家发生纠葛,最后在坠龙岭事件之后,又跟李长风一起帮助陈止水上位。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惜我的右手依然如此,以后恐怕帮不上大忙了。”陈磊看着半只手掌,眼中涌现一阵失落。
“爹……”陈石头闪烁着如豆的黑眼仁,流下一连串泪水。
“若是磊叔修炼到化相境,手掌就可以再生了。”陈止水负手感叹,颇为惋惜。
“实在不行……要不先吸收脉种试一试?”林白提议道。
陈磊脸色大变,心中一紧。
“林长老,家主,你们可是答应过我,往后绝不可再行拔经取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