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江岛全身心投入新电影拍摄。
拍摄的第一天,地点就在之前选定的废弃工厂。清晨,阳光艰难地透过工厂破碎的窗户洒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江岛早早就到达了现场,他拿着扩音喇叭,指挥着工作人员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道具组,再检查一下场景里的那些废旧机器摆放的位置,一定要符合剧本里的设定。灯光组,光线再调整一下,我要那种半明半暗的效果,来凸显出角色内心的矛盾。”江岛大声喊道。
演员们也都陆续到达,化好妆换好服装后,开始在一旁对台词,找感觉。男主角陈宇闭着眼睛,嘴里默念着台词,时不时地挥动一下手臂,沉浸在角色的情绪之中。女主角林晓则在和其他配角轻声交流,讨论着一会儿拍摄时的互动细节。
“各就各位,我们要开始拍摄了!”江岛喊道。
第一场戏是男主角和他的朋友在工厂里发生激烈的争执。陈宇和张乐站在指定的位置上,随着江岛一声“Action”,两人迅速进入状态。
陈宇皱着眉头,眼睛里充满血丝,愤怒地吼道:“你根本不懂我,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带着一种绝望的力量。
张乐也不甘示弱,他双手摊开,无奈地说:“我是为了你好,你这样一意孤行只会毁了自己。”
“cut!”江岛皱了皱眉头,“陈宇,你的愤怒有点过了,要收一点,这时候的男主角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的愤怒。张乐,你的无奈表现得还不够自然,再来一次。”
演员们点点头,重新调整状态。第二次拍摄时,陈宇的表演更加细腻,他的愤怒像是被一层薄膜包裹着,随时都会爆发。张乐的无奈也从他的眼神、微微耷拉的肩膀等细节中体现出来。
“Good!”江岛满意地喊道。
随着拍摄的推进,困难也接踵而至。
有一场雨戏,需要人工降雨设备。可是在拍摄过程中,设备突然出现故障,雨水喷洒不均匀,导致拍摄效果不佳。江岛焦急地说:“设备组,怎么回事?赶紧抢修。”
设备组的人员忙得满头大汗,在紧张地抢修设备。演员们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但依然保持着角色的状态,等待设备修复。
林晓的嘴唇都冻紫了,她对江岛说:“江导,没关系的,我们可以等。”
终于,设备修好了,这场雨戏顺利完成。
在拍摄女主角的一场内心戏时,林晓遇到了挑战。这场戏要求她在没有台词的情况下,仅仅通过表情和眼神来表现出内心的挣扎。
林晓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达到江岛的要求。江岛走过去,轻声对她说:“林晓,你要想象自己就是那个角色,你刚刚失去了最爱的人,你的世界崩塌了。你不仅仅是悲伤,还有一种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林晓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神里仿佛有了一种无形的力量。当江岛喊“Action”后,林晓的表演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她的眼神空洞却又饱含情感,微微颤抖的嘴唇和微微晃动的身体,完美地诠释了角色的内心挣扎。
“太棒了,林晓,就是这样!”江岛兴奋地喊道。
拍摄期间,江岛几乎每天都工作十几个小时。他在拍摄现场的各个角落穿梭,从演员的表演到每一个镜头的构图,从灯光的效果到道具的使用,他都亲自把关。
有一次,在拍摄一个追逐场景时,江岛发现背景里有一个现代的标识,这与电影的时代背景不符。他立刻喊“cut”,然后对道具组说:“这个标识怎么回事?马上处理掉,我们要保证每一个画面的严谨性。”
很快,拍摄到了尾声。江导站在镜头后面,眼睛紧紧盯着监视器,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突然举起手,大声喊道:“大家停一下。”
演员们正演到关键处,听到喊声,动作戛然而止,疑惑地看向江岛。工作人员们也停下手中的工作,现场一片安静,只有设备发出的轻微嗡嗡声。
江岛皱着眉头从监视器后面走出来,来到场景中间,对大家说:“最后这个场景布置不是特别好,我要的是那种恐惧阴森的感觉,是让观众看了以后心理上自然产生的。现在这样太平淡了,没有那种直击灵魂的冲击力。”
负责场景布置的小刘走上前,有些委屈地说:“江导,我们按照您之前给的要求布置的呀,这些破旧的家具、暗淡的灯光,还有墙上那些斑驳的痕迹,都是为了营造阴森的氛围。”
江岛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在场景中扫视着,一边走一边解释:“你们看,这些家具虽然破旧,但摆放得太整齐了,没有那种被破坏或者荒废很久的感觉。灯光的话,只是暗淡还不够,要有那种忽明忽暗的闪烁效果,就像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暗中窥视一样。墙上的痕迹也不够逼真,缺乏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背后发凉的恐怖元素。”
众人听了江岛的话,纷纷点头。男主角陈宇说:“江导,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场景还可以更有感觉一些。现在这样,我们在表演的时候也很难完全进入那种充满恐惧的状态。”
江岛拍了拍陈宇的肩膀说:“没错,场景是为了辅助你们的表演,让观众更好地代入剧情。现在我们重新调整这个场景,大家都动起来。”
于是,工作人员们立刻忙碌起来。道具组开始重新摆放家具,他们把桌椅推倒,有的椅子腿还故意折断,让家具呈现出一种被暴力破坏后的凌乱感。灯光组则在现有的灯光设备上添加了一些特殊装置,使得灯光能够不规则地闪烁,在黑暗中制造出一片片光影的晃动。
负责特效化妆的小周对江岛说:“江导,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墙上再增加一些特效痕迹,像是一些奇怪的手印或者神秘的符号,这样能增强恐怖氛围。”
江岛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小周,就按照你说的做。”
小周带着助手们开始在墙上绘制那些恐怖的元素。他们用特殊的颜料,绘制出一个个巨大的、形状怪异的手印,手印的颜色像是干涸的血液,透着一种死亡的气息。还有一些神秘的符号,歪歪扭扭地布满了墙面,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重新布置后的场景有了很大的变化。江岛再次站在镜头后面,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对演员们说:“现在,我们再来一次。大家要把那种恐惧从心底里释放出来,让观众感受到这个场景的压抑和恐怖。”
演员们重新调整状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着江岛一声“Action”,最后这个场景的拍摄重新开始。
看着饰演“鬼”的演员披头散发摇摇晃晃地从黑暗中走来,导演再次喊停,他有些不满意。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刚刚还沉浸在表演中的演员们都有些不知所措。饰演“鬼”的演员小赵更是一脸紧张,他站在原地,头发依旧披散在脸前,只露出一双惶恐的眼睛。
江岛皱着眉头从导演椅上站起来,缓缓走向小赵。他一边走一边说:“小赵啊,你的表演有问题。你现在这样只是在模仿一个鬼的外形,而没有真正演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赵小声地说:“江导,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按照您之前说的,披头散发,走路摇摇晃晃的,我还试着让自己的眼神很空洞。”
江岛摇了摇头,他站在小赵面前,用手轻轻拨开小赵脸上的头发,让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表情。江岛说:“小赵,你要明白,鬼之所以让人恐惧,不仅仅是外形,更重要的是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场。你现在的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而不是一种来自黑暗深处的威胁。你的眼神空洞,但没有那种冰冷刺骨的寒意。”
旁边的陈宇也走过来,他对小赵说:“小赵,你可以想象一下,你是一个充满怨恨的灵魂,你在黑暗中徘徊了很久,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你想要把这种仇恨传递给每一个看到你的人。”
小赵听了陈宇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江岛接着说:“这样吧,我们重新来一次。小赵,你先去旁边调整一下状态,好好体会一下那种感觉。”
小赵走到一旁,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进入角色。他想起了一些恐怖电影中的经典形象,那些鬼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绝望和怨恨。他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冰冷而缓慢。
过了一会儿,小赵感觉自己准备好了。他重新站到场景中的黑暗角落里,等待着拍摄开始。
江岛回到导演椅上,对现场的工作人员说:“灯光再暗一点,我要那种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的效果。音效组,准备好那种低沉的、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灯光师和音效师迅速调整设备。灯光变得更加昏暗,黑暗几乎吞噬了整个场景,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在角落里挣扎。音效组也放出了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拍摄场地里回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呜咽。
“Action!”江岛喊道。
小赵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的脚步很轻,却又带着一种沉重的压抑感。他的头发在黑暗中像是一团黑色的烟雾,随着他的走动轻轻飘动。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冰冷的怨恨,仿佛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都会被冻结。他的身体微微扭曲着,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诡异。
江岛看着镜头,还是有些不满意。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像是两道无法跨越的深沟。整个剧组的人都紧张地看着他,刚刚因为上一个镜头成功而轻松起来的氛围又变得凝重起来。
江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虽然刚刚小赵的表演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这个镜头整体还是缺了点什么。”
负责摄影的老王忍不住问道:“江导,您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是拍摄角度,还是画面的色调?”
江岛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监视器:“都不是。是那种恐怖的层次感。现在这个镜头只是单纯地呈现出了一个恐怖的形象从黑暗中走出来,但没有那种层层递进的恐怖感。观众看到这个镜头,可能只会在一瞬间被吓到,而不能在心底留下那种深深的恐惧。”
陈宇挠了挠头说:“江导,那我们要怎么调整才能增加这种恐怖的层次感呢?”
江岛思考了片刻,然后说:“我们可以在这个‘鬼’出现之前,先增加一些细微的动静。比如,在黑暗中先传来一阵轻微的拖拽声,就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地上缓缓移动,但又看不到是什么。然后,再让一阵冷风吹过,吹起地上的一些灰尘或者碎纸片,这个时候,‘鬼’再慢慢现身。而且,小赵的动作可以再慢一点,从黑暗中一点点地挪出来,就像每一步都要突破某种无形的屏障一样。”
众人听了江岛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工作人员们又开始忙碌起来。音效组开始寻找合适的拖拽声素材,并且调整音响设备,确保声音能够在拍摄场地中营造出一种逼真的效果。道具组则在地上撒了一些碎纸片,并且准备好了小型的风扇,用来制造那阵“冷风”。
小赵也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在心里反复琢磨江岛的话,努力让自己的状态更加契合这个镜头的要求。他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个被困在黑暗深渊许久的怨魂,每一次移动都要克服巨大的阻力,那种从黑暗走向光明的过程充满了挣扎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