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一直看着那个韩信,怎么,那个人有问题吗?”在回村的路上,蒙恬和张诚并排走在队伍前面。
“没有,看他比我大不了几岁。”
“英雄出少年!”蒙恬说。
“他们在你这儿学了多久?”
“有个一年多吧?大概?不老少日子了,吃我的用我的还得给津贴。”
“这么短就放下去,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我们兵家的东西,一共也没多少可讲的,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就是百战余生,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英雄。”
“那就是还会有死的了?”
“你家娘子给我传一句话,说是你说的,‘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自古兵家,哪有不死人的?”
这话倒是张诚说过的,可是自己在什么时候对赵杏儿说过这话呢?实在也是记不太清了。
“村里还好吧?”
“很好啊!一个字,蒸蒸日上。”
“草,蒸蒸日上是四个字,你不识数吗?”
“你管我!现在小学生的数学都是我教的。”
仆役们刚刚见识到一场血淋淋的单方面屠杀,又看到张诚和这个杀人都不眨眼的汉子走在一起,谈笑风生,虽然刚才那一幕看起来挺可怕的,但是想来自己这些人到了张村,就能过上安全的日子了吧?自己家的大人,真的是交游广泛,和这样的汉子都能谈笑风生!
“玻璃怎么样?”张诚问。上次教蒙恬吹玻璃,结果第一批商品居然还是翻铸的琉璃灯。
“好着呢,你说的那种吹法,我让人弄出来了,不错,很漂亮。嗯,现在我也算是个有钱人了,跟你当初说的,比他老人家给的还多呢!”
“咸阳城破了。”
蒙恬顿住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张诚。
张诚抿了抿嘴,继续说,“赵高使人刺杀二世皇帝,立子婴为王,子婴杀赵高诛三族。子婴为王后46天,沛公刘季率兵入咸阳,咸阳城破。前天我在路上听商队传来的最新消息。”
“遭瘟的!”蒙恬恨恨的说。
张诚看着村寨墙上那面大秦的旗帜,黑色的旗子,在风中摇摆,有一股悲凉的气息。
仆役们见过主母和老夫人以后,张诚把仆役们交给赵杏儿,让安排这些人住下和做事。两个女人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张村不兴使用仆役,一时不知道如何安置。
张诚叫过管家陈信:“家里这面没有仆婢,你跟主母一起商量一下如何安排,暂时在厢房挤一挤,这两天到村里找人搭建新房子,都住下。家里的事情请教主母就可以了。”
去抱儿子的时候,儿子看这个陌生男人凑上前来表示热情的样子,给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倒是给张诚造的臊眉耷眼。也是,这孩子就生下来的时候抱过几天,然后就扔在村里不管了,自己就一直在咸阳那个龙潭虎穴跟人周旋来着。
“杏儿,你照看一下,我去学校走走,见见大家,也要安排点事儿,等下你有空一起过来。”张诚洗了把脸,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就往外走。
去学校,见公孙校长。这是正事儿。后面还有好多麻烦,都得通一个气。
“张村这面的事情先不说,先说我这面的事儿。”在教务处拽过一把椅子,张诚对要寒暄的几位直截了当说。
“赵高使人刺杀二世皇帝,二世皇帝薨。赵高立子婴为秦王。子婴诛杀赵高三族。”张诚用一句话把咸阳的情况讲完。扶苏变色,公孙尼子倒吸冷气。
“我路上听说,楚将沛公刘季率兵入咸阳,子婴降。”
“沛公封存了秦宫财宝,沛公手下的萧何把史料、档案、户籍、律法搜罗一空。沛公尽废秦法,与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几个人各自思索。
“我是在城破前仓皇逃离的,只来得及带了自己府上的一些人。但是我给寺工那面留下了路引,寺工大匠们如果愿意来张村,我在路上安排了人接应。我估计,怎么也会来个几百人吧。”
张苍和欧冶子渊合手称善。
“几百人的居住、安置,我们需要抓紧解决。一些有教学之才的,大学要吸纳过来任教。余者要补充到我们工坊里。甚至可以开一个工匠的研究机构,可以叫个研究院或者什么名字。欧冶老来任院长吧。还有不知道我们这面的机械作坊进展到什么情况了,下午开始我到各个工坊去看一下。”
“路上我看到张村已经是满满当当了,这样不行,我的想法是工坊逐步都要迁出村外,在村子下风头吧,划一块地,建一个园区,以后工坊、还有大工匠的住宅,还有研究院都要迁到那面去。当然,园区的防御也要一并做起来。我话说完。”
“建园区有必要,最近张村人口日繁,也杂得很,分出去到园区也很好。另外就是,此前公孙先生和张苍先生曾经通过商队向天下学者致书,不少饱学之士也来到张村。我们打算把这些人充盈到我们的学院里。科系设置也要调整一下。”扶苏来不及哀叹大秦的覆亡,先说正事。
“饱学之士?”
“大多是儒家。”公孙尼子说。
“多少人?”
“约略有百人之多。”
“全是儒家?就没有方士和墨家?”
公孙尼子和张苍对视一眼,“我们相熟的饱学之士,多是儒家。”
“他们已经开课了吗?”
“部分人在教授文学、典章、礼仪,大部分会划入政法院系和之前你说过的师范院系。”
张诚暗吸了一口冷气。
100多个儒生,空降到自己这所张村大学,这个人数太多,比例太大,这事儿不太好办啊……
“儒生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聊。当下先做一番扩建吧,总要把寺工来的朋友们安置好。”张诚做了结论。